湘妃扯扯自己的裙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就藏在那里,被她找到了。”
“那你知道其他护士藏在哪里吗?”胡利闻言猛然抓住湘妃的手臂,摇晃着她说,“求求你带我去找他们吧,我只想吃个药睡觉。”
湘妃摇头拒绝了:“我不知道他们藏在哪啊。”
哪怕知道,湘妃也不能这么做,否则她很有可能被全体护士排挤。
“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的。”胡利继续怂恿她,“我今晚必须得吃药,不然我的病情会加重。”
湘妃表示自己实在爱莫能助:“抱歉胡利,我真的帮不了你,如果我还有药,我一定给你。”
“我今晚必须得睡觉。”胡利沉默了几秒,忽地开口,还将这句话重复了两遍,“湘妃,我今晚必须得睡觉。”
湘妃盯着他看了片刻,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不好猜测:“你……你要把你的幻觉告诉我?”
胡利没有说话,不过此时他的缄默,就等同于肯定的回答。
“就算我帮你承担了幻觉,你能保证你一定能睡着吗?”湘妃动了动胳膊,注意到自己被胡利扣得很紧,完全无法挣脱,就试图和他讲道理,“你还是快去找找其他护士在哪吧,找到他们就能拿到药了,在这和我浪费时间有什么用?”
问题是如果有人帮他承担幻觉的话,那他寻找起其他护士会更加方便啊。
“我知道,可我想试试看,抱歉了。”
当然这样欠揍的话,胡利不可能说出来增添仇恨,他先向湘妃道了个毫无诚意的歉,随之就开始讲述自己的幻觉:“我看到我今天中午吃的白蛆变得十分巨大,几乎可以填满整个楼道,它用嘴钳住了我的脚踝,想把我拖到焚烧炉里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湘妃就已经能够看到他话中描述的景象了,那一刻,湘妃只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亦或能短暂性耳聋,听不见胡利说什么就好了。
“啊啊啊啊啊!”
世界清静后,胡利就松开了禁锢住湘妃的双手,目送她尖叫着跑开,软体动物大概是许多女生的克星,看见她喊得那样凄惨,胡利甚至都有些觉得自己做的太过分了。
但来自残存良知的谴责哪压得过求生的欲望?
胡利迅速调整好状态,打算将他目前所处的一楼仔细检查一遍,若还是找不到其他护士取得入睡药,那他就返回病房尝试入睡。
而另一边,闭目小憩的谢印雪睁开眼睛后,也同样发现自己没在病房内了。
他在病房外直通电梯的长走廊上,稍一侧脸就能将悄无一人的病房彻底看遍,正面抬眸则能看到走廊尽头空洞洞的电梯井,白天存在于那的电梯此刻已消失不见,它也不像昨夜那样载着许多死尸从负一层上来,只大敞着门,神似没合拢的棺材口。
偏偏这时他的轮椅开始移动了,仿佛身后有个人在推动轮椅,带着想把他推进电梯井摔死内歹毒恶意疯狂加速,几乎一眨眼的功夫不到就跑完了大半个走廊。
谢印雪却不疾不徐,在快坠入电梯井的前一秒拉开了轮椅上的固定带,随后他就犹如断线的氢气球慢悠悠地飘了起来,直至被天花板拦住。
谢印雪背抵房顶,俯身望向地面。
那里确实站着个“人”,它身上也穿着青山精神病院的病号服,但比较破旧,沾染着已经干透发黑的血迹,正仰着头眼珠圆凸死死地瞪着谢印雪,投出的目光充满怨毒与憎恶,嘴巴一张发出阵阵诡笑:“咯咯……谢印雪,我的手好吃吗?”
谢印雪诚实道:“没尝出味。”
他瞥着死尸握着轮椅推把的最后一只手,好心建议:“如果你很想得到我的评价,那把你另一只手也给我尝尝吧。”
“……”
死尸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僵了一瞬。
“这点小事都不乐意?”谢印雪气人向来有一套,“那你就别问。”
说罢他按着天花板往病房的方向挪,准备回去看看柳不花还在不在那里。
不过他一动,地上的死尸也跟着移动,似乎是打算守株待兔,等谢印雪发病结束从天花板上下来就逮住他。
见状,谢印雪挑了挑眉,加快了移动的速度。
死尸以为他是害怕,想摆脱自己的跟踪,便也跟着跑了起来,脸上还透出些近似癫狂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