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印雪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几分,温声唤出那个名字问道:“阿九。”
赫迩也是阿九,他只垂眸望着谢印雪,并未说话。
然而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不清楚‘锁长生’中一共有多少个副本,又有多少个摆渡者;算不清我在每个副本中,遇到同一个摆渡者的概率又有多大;更不知道我们下个副本还会不会再相遇。”
谢印雪背对着身后晨光,朝晖却围绕在他的身侧,勾勒描摹着他被风拂起的每一缕发丝。
“你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你问我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目光紧凝着身前的人,笑着说,“这里即便是地狱,我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们下次再见吧。”
说完这句话,谢印雪便放开支撑在围栏上的双手,任由自己的身体如一片雪朝下坠落。
而那双似乎蕴满冷寂和雪霭的苍色眼瞳始终注视着他,直到谢印雪自坠落中感觉中清醒,又再次睁开眼睛他躺在一张雪白的床上,身出一间蓝白色调的舱房之中。
谢印雪从床上起身,打开门后便看到朱易琨、万妩、云茜、闻人燕……他们每一个在赫迩之梦号上活下来的人都陆陆续续打开了舱门,像是一场海上旅途中梦醒的游客。
除了他们以外,走廊里还有许多游客也在陆陆续续走出,从舱窗望出去,还能看到甲板上有成群的游客在讨论这次旅途是多么令人愉快,真希望还能再玩一次。
“快起床,我们到站啦!”
众人愣神间,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身穿白色海军服的金发少年推开走廊的门,对过道里的所有人说:“旅途结束了哦,我们该下船了。”
他的面容被太阳投下的刺目光线所淹没,以至于众人乍一瞬根本看不到他的模样。
直到大家顺着降平的栈台下船走向海边,走过一段有着干燥青苔的木制栈道,最终踩在拥有金色砂砾的沙滩上时才后知后觉的转过身,这一回他们看清了那个少年的面庞,他有着一双湛蓝如宝石的眼珠,唇角的笑容灿烂如朝阳正是以诺。
他站在渐渐驶远的甲板上朝众人挥手,像是在道别。
而远去的船只巍然庞大,像是白日里正在沉睡的巨兽,冷漠又安静,高耸的烟囱不断喷吐出灰暗乌色的碳烟,却无法再像最初那样,在高阔的蔚蓝色天际和云边留下半丝阴霾。
阳光之下,这艘游轮留给众人的只有它船身尾部用黑漆绘出的名字【hell's dream cruise】
眼前扭转的景色重新凝聚静止之后,朱易琨就发现自己回到了云蔚大厦顶层的豪华酒店之中,谢印雪就站在他的旁边,按摩女媛媛也保持着将行李朝自己递来的动作几乎一切景物都保持着他们进入副本中的模样,只是他们原先躺坐着的按摩椅消失不见了。
因为那两把椅子他们没能带回来,都留在了赫迩之梦号上。
“真他妈像是一场噩梦啊。”
朱易琨长舒一口气,觉得心累极了,也不顾形象直接“啪”地坐到了地毯上。
幸好这个噩梦最后还是结束了。
媛媛眨了眨眼睛,望着一站一坐的谢印雪和朱易琨“咦”了一声。
谢印雪早就发现了,“锁长生”会篡改普通人的记忆,一切在游戏中消失的道具,比如那两把按摩椅,就只会在该副本的参与者脑海中留下记忆,而在媛媛的脑海中,他和朱易琨一开始就是保持着这种姿势的。
“媛媛,行李放着吧,我不用了。”朱易琨摆摆手让媛媛重新把行李放回去,然后爬起来要去沙发上坐着,“你快来这里给我按摩一下,我好想你。”
“诶。”媛媛点头答应了,然后跟着朱易琨向沙发走去。
谢印雪也拍了拍袖子,一边整理衣裳,一边道:“我也回去了。”
“现在都晚上十二点了,谢先生您要不在这住一晚?我可以打电话给前台,在隔壁给您单独订一间客房。”朱易琨还得哄着谢印雪这个大宝贝呢,连赫尔之梦这么难的副本都让他带着过了,这种本事大概也只有谢印雪才有。
最主要的是现在讨好了谢印雪,说不定下个副本谢印雪就能放过他,不再带着他一块进了。
“不用。”谢印雪睨了朱易琨一眼,像是看穿了他那点小心思勾唇道,“记得把我的白色定制款按摩椅送到我家去,下个副本就不带你了。”
“我一定送!”朱易琨也不躺了,垂死病中惊坐起般猛地挺直腰板,灵活地跳到手机旁立马给制作商打电话定制按摩椅。
“我给您订三张好吧?直接让人寄到明月崖去。”朱易琨想着陈玉清死后,常住在明月崖上就这几个人了,“给您和不花,还有陈姨,一人都订做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