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平时干活儿的时候插不上什么手, 但没事儿就会搬个小凳子就坐在众人旁边安静的听他们说话。
宋兰氏刚开始还有些担心陆家人来人往的宋淮书会不适应, 还曾想着把他接到山下去照料。
后来仔细琢磨一下,宋淮书既然已经同陆政安结契, 未来几十年要和陆家村的人打不少交道,也就随他去了。
不过,宋兰氏又来了几次,见宋淮书同村里人相处融洽,而且陆家村众人对他也颇为照顾,心中便也放下心来。
时间就这么忙忙碌碌中悄悄走过,等到果园的活儿即将结尾的时候,宋淮书已经怀孕将近八个月了。
随着腹中胎儿越来越大,宋淮书活动越发不灵便。每日里坐不下,躺着又不好,每日里挺着个大肚子四处溜达。那模样让陆政安不禁想起了生活在冰川上的帝企鹅,摇摇摆摆的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只是看着宋淮书这么大的肚子,陆政安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万一瓜熟蒂落的时候,宋淮书要是生产困难,只依靠他在镇上找的两个稳婆能不能行……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陆政安好几次做梦梦到宋淮书难产,吓得他把宋淮书搂在怀里,确认对方还在身边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陆政安的担心并不敢在宋淮书面前表露半分。白日里依旧在宋淮书面前该怎样怎样,只是夜晚要睁着眼熬到深夜才能勉强合一会儿眼。
如此一来,短短几日的功夫陆政安便瘦了一大圈儿,加上白日里不停的在园子里穿梭忙碌,整个人看上去又黑又瘦,似是换了个人一般。
宋淮书跟陆政安日夜相对,对他的变化感知并不明显。
倒是一直惦记着他们两人的季老夫人,在带着几个下人,以及帮宋淮书提前找好的稳婆来到化龙山时,第一眼看到陆政安整个人便被吓了一跳。还当是这段时间,陆政安生了场大病。
拉着陆政安的手,再三确认陆政安只是劳累过度,并没有生病后,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算了算时间,淮书距离生产也不过月余了。家里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闻言,陆政安想起为他们操心劳力的宋家两位长辈,笑着回道:“最近家里事情太多,而且我和淮书又都不懂,我岳母已经帮我们准备的差不多了。”
听陆政安这么说,季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说起来,我还没见过淮书的父母。这次我要在化龙镇住一段时间,若是两位有空,倒是想和他们见上一见,谢谢他们能这么照顾政安。”
“老夫人不必客气了,政安对他们也很孝顺,当不得您谢。”宋淮书坐在季老夫人身侧,听到季老夫人的话忙开口说道。
季老夫人晓得两人的性子,也不同他们在这事儿上多说什么。见外面忙的热火朝天,心里不免有些好奇。
“方才来的时候并没有细看,外面可是在制桃干?”季老夫人说着,从椅子上站起身,往门口走了两步。见院子外众人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心中不禁有些好奇。
眼下已是傍晚,落日西沉,山上已经没了正午时的暑意,便是出去走走也无妨。
陆政安扶着宋淮书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季老夫人身侧,问道:“是啊,老夫人要不要出去看看?”
听陆政安这么说,季老夫人不禁有些惊讶。不过,到底好奇桃干是怎么做成的,应了一声便扶着张嬷嬷的手迈出了门槛走到了院子里。
因为桃干甚多,原本空旷的院子里也都摆不少晾晒架。看着一架架被晾晒的干湿程度不一的桃干,季老夫人伸手拿了一片看了看,随即便来到了院外。
季老夫人看着从壮劳力将一筐筐的桃子从坡下的园子里背上来,再由院子前等候的妇人们打水清洗干净,场内虽然嘈杂却并不紊乱。默默的围着场地走了一圈儿,心中更是讶异陆政安的统筹能力。
等到回到院子之后,季老夫人在堂屋门口站定,转回头看着跟在身后的陆政安,开门见山的问道:“不夸张的说,每家干货商都有自己的秘方。方才我这一圈儿走下来,发现你这每一个步骤都暴露在人前,你就不怕被别人偷学了去?”
听到季老夫人的疑问,陆政安不由得笑了一下。
“做桃干用糖水浸煮,而且七斤鲜桃才出一斤桃干,算下来成本并不低。而且村里大家都不富裕,家里便是有闲地也都会种些粮食填饱肚子,谁会舍了庄稼种些不果腹的水果?即便是有人想要学,若是没有鲜桃供应也是不成的,从外面收购那本钱就更大了,一般人家支撑不起这个。我也是家里有自己的园子,所以才敢拼一把试试。”
听陆政安这么一分析,季老夫人也明白过来。抬头看着眼前流落在外的外孙,心中极是惋惜。
季家能走到如此地步,今上的恩赏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多年经商积累的财富。只是树长的太大了,自然是要分枝。而分枝过多,人心也就拢不到一起了。
眼下季家季老夫人这个掌舵人还在,每个人的心思都不敢露的太过明显。然而,等到老太太驾鹤西去的那一日,季家虽说不至于大厦倾倒,但为了能乱到何种程度却是真说不准的事儿。
季老夫人一生育有三子两女,只是幼女和三子已经往生。长女进宫做了妃嫔,家里虽还有长子与次子支撑门庭。
但两人资质平平,根本担不起大任。孙子虽然有几个,可都是一些酒囊饭袋不说,一个个的心思还不浅。
这些年,季老夫人对这些子孙冷眼旁观,也就季月贤兄弟尚能入眼。可天不遂人愿,老大夫妻命丧在去上京的路上,独留下季元宝一根独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