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木乃伊的脸包得很严实,只露出眼睛、嘴和鼻子,其他面部能包的都包了,温童没见过他的脸。
他去球场大多是陪着谢由去的,上场的次数也不多,所以偶尔还会和木乃伊……也就是陆匪聊天。
令温童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就是一次打完球在球场的浴室洗澡,陆匪误入后,笑眯眯地夸他真白,比校花还白。
然后谢由进来了,三人面面相觑。
作为唯一没穿衣服的人,温童把两人都赶了出去。
想到这里,温童又喝了两口冰咖啡冷静。
谢由继续说:“高二的时候,陆匪家里破产了,他父亲自杀,家里发生了很大变动。”
“念在球场情谊,一次放学后,我去他们学校看过他。”
“他……”谢由顿了顿。
他停顿了很久,知道温童的视线再次落到自己身上,才摆出一个艰难组织好措辞的模样,放慢语速说:“他心情不太好,又或许是我哪句安慰的话刺激到了他。”
“他在学校里打了我一顿。”
温童不知道这件事,微微一怔:“什么时候?”
谢由:“高二期中考前半个月,我伤得有点严重,怕你担心,就骗你说去参加竞赛了,其实是在家养伤。”
“班主任来看过我,看到我的伤势后,联系了陆匪所在的学校。”
温童:“然后呢?”
谢由低垂着眼睫,遮掩住眼底的阴霾,轻声说:“后面的事,我就不太清楚了。”
“没有再见过他,只听说他的家人都相继去世,我一直以为他转学了,没想到……”
温童直直地凝视着谢由的面庞。
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交织着复杂的情绪,无奈、追思、些许懊悔等等,真实到近乎完美的表情。
但又少了点什么。
少了……
温童目光一顿,挪开视线。
他知道了,谢由脸上少了对陆匪的不满、敌意。
即便因为陆匪家人相继去世,谢由对陆匪有愧疚,可是目前为止陆匪的所作所为明显过了度。
再假如,谢由说的是真话,陆匪打人是陆匪自己的错,以陆匪的性格,犯不着记恨这么年。
谢由真的……什么都没做吗?
温童屈起手指,掌心紧紧贴着冰冷的咖啡杯。
冷丝丝的寒意顺着掌心蔓延至全身,他低头慢吞吞地喝咖啡,思路格外清晰。
陆匪的疯狗性格最大的源头是因为被骗去了缅北……
温童眼皮一跳,稳着嗓音,开门见山地问:“陆匪被骗去缅北的事,和你有关系吗?”
他紧紧盯着谢由的表情,没有任何被拆穿的心虚慌张。
谢由轻轻扯了下唇角,声音又低了几分,似是有些委屈:“陆匪说是我做的吗?”
温童抿着唇,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