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那天在南疆的荒原上,沈亦舟一身红衣,踏马而来,乱了他的心。

沈亦舟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给,就算是这江山,他都可以分出去一半给他。

可惜沈亦舟什么都不要。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这漫天落雪,轻声说:“那天,雪也是这么大。”

大的让他有些看不清顾渊的面容。

“沈亦舟!顾渊还在皇家陵墓,你要抛下他一个人吗。”傅时行声嘶力竭,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声音竟然还可以这么大。“沈亦舟!”

“傅时行,你不知道吧,”沈亦舟却笑了,“那棺木里,根本没有顾渊。”他知道顾渊也不愿意被拘束,于是将他的骨灰撒到了这无极山中,漫山遍野。

沈亦舟接了一片落雪,轻声道:“子熹,是你吗?”

阿言,不要做傻事。

顾渊站在沈亦舟的身边,几乎崩溃,他想要伸手抓住沈亦舟,却径直的穿过了他的衣摆。

他瘫跪在地上,痛苦捂住脸。

只是想要阿言好好活着。

可他什么也做不到。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到。

“别怕,我来……陪你了。”沈亦舟轻声说。

那是在他漫长又漫长的一生中看的最后一场落雪。

他和漫天落雪一起,跌下了山谷,拥抱他的心上人。

却还是……不得解脱。

不得解脱。

……

同命蛊,同命。

沈亦舟这才知道同命的最终含义不求同生,但同死。

再次醒来的时候,久雨放晴,阳光穿过红檀木雕的窗户。沈亦舟看了好久,才恍然回神。

那股绝望的无助的感觉依然包围着他。他失神一般,摸了一把眼睛,湿漉漉一片。

门外脚步声往来,沈亦舟躺在榻上听着,直到半晌,他才像想起什么一般,猛然起身。

顾渊。

顾渊哪里去了。

就在他惊恐的起来趿鞋时,养心殿的那扇门突然开了。

沈亦舟抬眸。

大片的金光穿破阻隔从门泄了进来,阳光刺目,他有些看不清来人,下意识的挡了一下眼。

直到顾渊走了几步,他伸出手像是想摸沈亦舟的脸确认什么,却又像不敢触碰一样,片刻又快速收回。

直到半晌,他一把将人抱进怀中死死的抱住,喉间艰涩滚动几圈,喊道:“阿言。”

“嗯。”沈亦舟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