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的时候，轻尘来送他们，沈亦舟在马车上撩起车帘，露出脸来。

轻尘看了一眼坐在一侧的顾渊道：“阿言，我就说九皇子会和你一起去，我赢了。”

顾渊在旁边冷嗤一声。

沈亦舟笑了一下：“好，你赢了，回来请你吃酒。”

“好，”轻尘收了吊儿郎当的神色，难得正经地说，“一言为定，我等你回来。”

马车在雪地上行走，留了两条车轮，沈亦舟回头瞥了一眼，今日轻尘穿了一身红，在雪地里格外显眼。

雪很大，他没有撑伞，片刻之后，一个穿着青衣的人走到他身边。两个人一同牵着手，朝着城门走去。

沈亦舟坐在车上回眸看，认出了那青色的背影正是当初在八角亭下和轻尘一起的那位。

他仔细辨别了半晌，猛然抬眸，那个人……可不正是如今的九五之尊。

状元郎和一国之尊。

这可真是个惊天大瓜。

“先生？”顾渊不明白沈亦舟的表情，“你在笑什么？”

沈亦舟摸了一下自己的唇角：“我有笑吗？”

“嗯，”顾渊尝试着形容一下这种笑，却发现自己词穷只能作罢，“是因为狐狸叔叔吗？”

他有点不高兴沈亦舟这样看着别人笑。

沈亦舟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狐狸叔叔是谁，但是现代吃瓜群主的乐趣，怎么可以给小孩子灌输，于是他以一种长辈的姿态拍了拍顾渊的脑袋道：“小孩子不要打听这么多。”

顾渊：“……”

长安到青州旅途遥远，所以在经过柳州路线的时候，沈亦舟和顾渊换成了水路，其他随行的人在陆地骑马前进。

柳州地暖，河水常年不冻，一路可直抵青州。

沈亦舟这次出门的目的有两个。一是调查傀儡的源头，二是看四周河堤坍塌的百姓受难情况。

他站在一个很大的商船上看着船底划过的水流，这个商船的人比较杂，穷人富人都有，不过倒是很少有赶上两人漂亮的，所以两人一上船，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沈亦舟出来透气，站到了船尾，顾渊自然跟着。

“饿了吗？”沈亦舟摇了摇头

船上不比陆地，没有这么多食物，只能吃些干饼和肉干充饥。

顾渊摇了摇头。

他没有胃口，船离青州越来越近，他在想如何提醒沈亦舟。

沈亦舟却在这时俯身，唇附在他的耳边说：“别乱看，咱们咱们进了匪窝了。”

他知道了。

顾渊瞳孔猛然一缩，不知道沈亦舟怎么察觉到的。

沈亦舟似乎知道他所想，压低声音解释：“寻常百姓都是掌心起茧，周围那些人却在虎口的位置，只有常年拿刀的人才会如此，这是其一，其二吗，”他顿了一下，眼睛瞥了一眼坐在船舱里人，继续道，“你见过哪里的百姓外面穿粗布麻衣，里衣却是水洗绸做的。”

寻常百姓根本买不起，也不舍的买这么贵的里衣。

顾渊眸光一闪，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如此。

他警惕性高提前有所察觉是因为上一世在这地段的经验，知道这边多是流匪。而沈亦舟却是全凭观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