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错觉。
是自己的背绷得太紧,再加上穿得单薄,可随着发动机的咆哮声,摩托轰鸣着冲向前方的地平线,单衣又如何,他脸上烧得能给面饼烙熟。
这是第二次骑摩托带佟怀青了。
不同于上次的拘谨,这次,可以称得上是亲密无间。
佟怀青的脸贴着池野的后背,哪怕隔着头盔,也能感知到对方肩膀的宽阔。
真的很可靠。
什么都不用担心,就可以把一切交给他,由着他带自己,去往天涯海角。
池野没有问他为何一定要回去,也没有问父子间的恩怨,还有不到十个小时就是六点,他心神恍惚,仿佛载着自己的灰姑娘逃跑,仙女教母说了,南瓜马车和水晶鞋在午夜便会消失,他需要把坐在自己身后的心上人,按时按点地送回去。
车流逐渐密集,太阳升起,喇叭声此起彼伏,城市开始了一天的作息。
居然生出来了点,亡命天涯的浪漫感。
等待红灯时,池野低头,轻轻地捏了下佟怀青的手。
佟怀青不知道呢。
他早就闭上眼睛,迷迷瞪瞪的,几乎要沉入梦乡。
再睁眼时,就是淡紫色的泡桐花。
池野把他的头盔摘下来,笑着揉了下佟怀青的头发:“走吧,灰姑娘。”
什么,佟怀青没反应过来,愣愣的。
池野移开目光,清了下嗓子:“走吧,回家。”
先绕去王海的诊所那里问一句,小王大夫说,放心吧,俩孩子乖得很,吃完饭就背着书包上学走了,知道大哥有事,忙,体贴你呢。
说着,王海就托着腮憧憬,自个儿闺女再过两年就长大了,肯定会跟池一诺似的,爱笑,开朗,他可喜欢了。
絮絮叨叨了会,一抬头,嘿,池野没影了。
又不像自己是有媳妇的人,那么慌干嘛,你的铺面跟厂子又不会跑。
小王大夫美滋滋地拉开抽屉,吃了粒黑糖话梅,琢磨着池野继续这样下去,只顾着工作,猴年马月才能脱单呐。
而这边,门一推,映入佟怀青眼帘的,就是开得热闹的金银花。
他笑着:“开好久呀。”
“没到败的时候,”池野过去洗手,“能到十月份,小半年。”
菜畦里正长着小番茄,红红绿绿的往下坠,石榴彻底熟了,饱满得似乎弹一下就会裂开窄缝,轮胎里的月季也开得精神,小麻雀却不来了,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剩两个人遥相对望。
池野:“饿坏了吧,我去做饭。”
佟怀青:“成,我帮你。”
厨房不算大,俩个成年男人进去就稍显拥挤,但可能由于都没说话,就空旷起来,这次搅拌鸡蛋液的时候,没有再偷摸着捞壳儿,只是池野丢了面子,把土豆丝切成了土豆块。
做得很简单,特家常。
吃完也没聊天,池野又去前面的修车行干活,佟怀青就在不远处的泡桐树下坐着看,偶尔喝点水,或者吃一根冰棍。
池野正在拆卸一个发动机,胳膊肌肉都隆起:“吃这个肚子不疼?”
佟怀青美滋滋地咬一口:“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