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怀青睡相不太好,醒来的时候已经抱着被子滚成一团,迷迷瞪瞪间有只胳膊揽了自己一下,接着就是声轻笑:“你都要掉下去了。”
掉下去才好呢。
佟怀青又洗了把脸,心里酸酸皱皱的。
反正有你接着我。
池野醒得早,洗漱后就给沙发推回去,恢复原样,然后规规矩矩地坐在上面,特老实。
怕人家爹突然推门而入,感觉说不上来,有点心虚。
这一宿他就没怎么睡好,手指尖到现在都是麻的,还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吵着佟怀青睡觉,床上的人倒是很快就进入梦乡,没多久,就随着翻身抽回手指,呼吸声绵延悠长。
像是掌中溜走了只蝴蝶。
这个酸泛的麻劲儿,到现在还没下去,池野坐得笔直,连佟怀青从卫生间出来时,眼神都没动一下。
正气凛然的模样。
佟怀青的额发被打湿了些,贴在脸颊上,被他用手稍微扯着看了眼:“我头发好长。”
池野:“嗯,该剪了。”
“不想去理发店,”佟怀青走到窗前,拉开一半的帘子,“讨厌别人碰我。”
池野悄咪咪吞咽了下,没敢吭。
“所以有时候我都自己剪。”
天冷,早上也没有特别明亮的日光,天空阴沉,似乎这个小小的单人病房,是隔绝世间的孤岛。
池野瞪大眼睛:“你能碰剪刀吗,不会伤着自己?”
这可是连瓶盖都不拧,热碗也不端的主啊。
佟怀青靠着窗沿,没回头。
心里想,完蛋。
露馅了。
“所以我都是戴着手套剪,”他声音很轻,“速度就慢,应付过去得了。”
池野想象了下那个画面,又看向佟怀青微长的柔软头发,笑笑:“那你手艺还可以,剪得不错。”
“在家里,小孩的头发也是我收拾的,”池野继续道,“阳阳的简单,用推子就成,诺诺需要打理下发尾,小姑娘挺臭美的。”
佟怀青还是垂着睫毛,没动。
“所以有机会的话,我给你剪,我熟练。”
帘子终于被风吹得,往外鼓起,又旋即落下。
佟怀青这才慢吞吞地回头,嘴角上扬:“好呀。”
什么叫有机会,佟怀青不在乎,在他眼里,这就算是承诺。
池野还想说些什么,外面已经响起了敲门声,昨日的保镖把门拉开大半,恭敬弯腰:“赵总。”
赵守榕今天依然是身考究西装,多戴了副金丝眼镜,通身的温文尔雅。
不怪池野没看出来,实在是这对父子,不怎么相像。
不是说五官全然不同,细看来,那双眉眼倒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赵守榕的眸子深邃,嘴角总是带着三分笑,举手投足都十足优雅,仿佛随时都能上台为人颁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