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按不下。
后背发凉,战栗感从尾椎骨升起,似乎有带刺的藤蔓攀附着他,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下地,扎向他的血肉。
治疗的时候,就是这样。
很长的,闪着银光的针,反复地刺向他爱如生命的手。
当时是麻木的,没什么感觉。
疼痛仿佛现在才姗姗来迟。
佟怀青咬完自己的舌尖,又咬嘴唇,手腕痛得厉害,神经质地扯着所有的肌肉群,灵巧没了,钝得要命,脑子连带全身关节一起生锈,刚刚给欣欣指点时的轻声细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席卷而来的恐惧。
我怎么了。
不行,还是按不下去。
刚刚不是都好了吗。
我以为……我自己已经快好了。
不是决定要放弃吗。
疼。
佟怀青胸口剧烈起伏,持续地倒抽凉气,浑身都在战栗。
直到被一双粗糙的手,不由分说地握住。
“呼气。”
池野不知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半跪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佟怀青,平静道:“慢慢地,把气呼出来。”
佟怀青的肩膀抖个不住。
“看着我,”池野继续道,漆黑的眼眸亮如星辰,“听我的,跟着我做,呼气。”
心跳得厉害。
胸腔憋得好痛苦,好疼,可那双手温暖极了,紧紧地握住佟怀青冰凉的双手,引领着他的呼吸,一点点地,平复下轰鸣的内心。
佟怀青犹如被打捞上岸的活鱼。
额发湿了,贴在惨白的桃心小脸上,没什么血色,只有嘴唇红得厉害,但那也只是因为被紧张地咬过,下唇赫然显现出齿痕。
该是有多疼。
池野定定地看着他,随着佟怀青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不容拒绝地打开对方的手指,挤入有些僵硬的指缝。
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把佟怀青的手全部拢在掌心。
佟怀青的手被迫张开,不能再继续蜷曲,男人的指腹粗糙,擦过他的指尖,带来微妙的战栗。
“再试试。”
佟怀青低着头。
池野还半跪在他面前,屋里没开灯,有些昏暗,外面的野猫已经开始叫了,真奇怪,夜还没来呢,干嘛这么着急。
十指相扣的时候,掌心就是紧密相贴。
池野带着佟怀青的手,按照最开始的动作,轻轻弹下无声的音。
现在,黑白琴键不再是佟怀青膝头,而是池野有细小疤痕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