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出门离去,郑克脸色难看。
诗语担心道:“爷,您又不在朝中为官,难道他们还能弹劾您?”
郑克看了她一眼,“现在咱们全身都是小辫子,各个方面都小心一些比较好。你以后看见她,别故意气她。”
“我就是看不惯她颐指气使对爷的样子,”诗语一边气愤的说着一边给郑克捶打着肩膀。
夜色漫漫,隐约有几句争吵声响起,郑克听见了,心知是地方狭小不够住丫鬟婆子们起了争执。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除了主子,仆人们只留够支应门户的就足够了。
明天可以去见见辰亲王,把这些人的卖身契都交给王爷安排或许是个不错的办法。
但这样一想又忍不住担心知晓家中秘密的这些下人,会不会为了讨好辰亲王而暴露郑家以前的那些和朝廷作对时期所说的话所做的事。
翻来覆去的,郑克一晚上没有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天空就浮着厚厚的一层乌云,出门看见这样的天,压得郑克心里非常不轻松,这时左边的厢房又想起吵闹的声音。
他走过去看了看,原来是四姐姐的胭脂被五姐姐的丫鬟拿错了,两边的丫鬟又吵又骂,闹得不可开交。
郑克发了次火才把这些一直都在心里憋着股火气的下人镇住。
怎么能没有火气呢?
这样拥挤的房子,他们还在承天府的时候,连身边的头等伺候人都不会住。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便是这个意思吗?
坐在堂屋前的门槛上,郑克仰头看着乌鸦牙的天空,心里头没有一点后悔是不可能的,他忍不住想,当时如果再坚持坚持筹措筹措,说不定能够打退施琅守住台湾呢。
现在这样,他以后也不敢入郑家祖坟。
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郑克抬头,院门已经被敲响了,一个扫地的老仆放下扫帚小跑着去开门。
门外是一个身穿宝蓝锦衣的少年,敲门的白面小厮站在门边,笑道:“郑爷在家吗?我们家爷来送热灶饭。”
老仆是郑家绝对的忠仆,房间不够住,昨晚上他是在外面靠了一夜,心中也没有丝毫的埋怨,闻言忙侧身让出位置来:“在呢在呢,您快请。”
郑克已经快步来到门口,看见一脚迈进来的是辰亲王,他受宠若惊,不含半分掺假的受宠若惊。
即便他仍旧是承天府的王爷,或者郑家真的打下吕宋岛自立成功了,他面对这位辰亲王也是低一个等级的。
“怎能劳烦王爷亲自驾临。”郑克说着便见礼。
苏辰将他扶住了,“阿玛让我照顾你们一些,我自然是要做到的。”
现在郑克在苏辰心里就是个什么印象呢,好比是被一家大型上市公司吞掉的小公司的小总,防备他根本不至于,只觉得一个才跟他差不多大的少年人就要撑起家庭有些不容易。
郑克再次道谢,苏辰没说什么,让复康把他们捎的吃穿用度都搬进来,留下来吃了个暖锅饭才走。
郑克送苏辰出门,到底是提了想把家中奴仆打发出去一批的事情。
苏辰想了想,说道:“我的一个厂子正好要招人手,你不如放了他们的卖身契,我跟那边说一声,把这些人当作普通百姓招工进去。”
他又不缺服侍的人,更没必要把郑家的下人弄到公里去做事,身契一放,你们都当自由人去吧。
郑家宅子,临时收拾出来的厨房里,再没有了一家人住进这里之后的低气压,几个帮厨的小丫鬟甚至在讨论这里的王爷长得如何如何。
年长一些的想的却是另外的方面,眼看着王爷和自家主子交好,这意味着他们以后在京城的日子是有盼头的,说不定家里还能再住一个大房子去。
“景明,”张厨娘把一根新鲜洗干净的黄瓜递给正在洗碗的女儿,“吃点东西再收拾,你忙了大半天你都没停了,歇会儿。”
景明笑了笑,擦干净手就把黄瓜接过来咬一口,高兴道:“脆脆嫩嫩的,跟咱们那里的莲雾一样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