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阿玛对下面的文官武将一向宽容啊,平时闲谈起来不分尊卑的豁达态度,常常叫苏辰这个以为皇帝都是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前世小草根大跌眼镜。
耿精忠那个逃出京城的外室女,也不知道能搞出来什么夭蛾子,不过这都不算太难办的,主要是她还带走了耿精忠一直没有交出来的兵符。
如果再兴风浪,不说皇上追究与否,他们九门提督步军衙门也是被一个弱女子硬生生打了脸呀。
“扇扇风,”眼前出现一个大蒲扇,低着头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何总兵匆忙抬头,看见一个带着温和笑容的面庞,全身的紧张都不自觉松懈一瞬。
何总兵局促的伸出双手接过大蒲扇,心想这就是皇上除太子爷之外最为宠爱的一个儿子,辰亲王了吧。
如果不是这次差事难办,那些满蒙总兵都推着不来,他还没机会看见辰亲王这样的尊贵人物呢。
如此一想,竟还有几分安慰。
何总兵抓着蒲扇,到底没有敢扇动。
康熙把折子合起放在桌子上,对这个被推出来顶他怒火的汉人总兵道:“回去告诉托合齐,尽力抓捕,尤其要密切关注白莲教人员的活动。至于耿家原用兵符,尽量找回吧。”
说完摆摆手,何总兵默默记着每一个字,退了下去,到外面才发现把蒲扇也带了出来,又不敢进去还,犹豫良久只能带着这个跟他家里一模样的蒲扇离开。
苏辰虽在外面,却不是一点京城大事都不知道,看人走了才继续磕着瓜子,问道:“阿玛,耿精忠的家人带着兵符逃了?他那兵符还管用吗?”
今年正月耿精忠就被康熙下令凌迟而死,他的近亲属,比如妻、子,以及两个弟弟耿昭忠、耿聚忠却都得到妥善安置。
康熙以为自己足够宽宏大亮了,按照耿精忠当初对朝廷的反复态度,灭他三族以绝后患都不算过分。
他没有做那么绝,不想这耿家人不说感恩戴德,连一个外室女都存着怨恨持耿家原用兵符逃出京城。
总之收到这个消息,康熙一方面是对九门提督不满,一方面是对耿精忠家属不满。
不过在儿子跟前,他这点恶劣心情也没有持续扩大。
“没什么大事,”一个外室女而已,康熙也的确没放在心上,将脚从已经温凉的水中提起出来,对依然盘腿坐在床上的儿子道:“今天晚上你要和朕睡,睡姿可得老实点。”
“知道知道,”苏辰磕着瓜子点头,他阿玛吐槽他睡觉不老实和保成一起睡的时候总是挤的保成没地方睡不是一两次,他便也很注意,还在宫里的时候叫嬷嬷给管过睡姿。
苏辰自觉现在他睡觉的时候可老实了,见阿玛泡好脚,就抱着自己的书先躺到床里面。
康熙摇摇头,孩子不舍得管束,就纵的他一身坏毛病,坐下来把书拿到一边,道:“躺着不看书。”
苏辰:“那阿玛还躺着看书?”
“你什么时候看见朕躺着的时候看书了,”康熙躺下来,双手十分规矩的交叉在腹部,躺下四肢放松,这一天冒雨赶路的疲累才都争先恐后涌出。
康熙嘶了两声,被抽走书就翻过身趴在枕头上剥瓜子的苏辰听到,转头道:“阿玛,您是不是很累?坐起来,儿子给您捏捏肩。”
说着把瓜子皮揣到另一边的兜兜里,然后仰起手心里的瓜子仁儿往嘴里倒,这不是就要腾开手去给阿玛捏肩松弛肌肉嘛。
但瓜子仁儿倒一半,才想起来刚剥瓜子的时候是准备分一半给阿玛的,于是他顿住,把还剩的给阿玛:“阿玛,吃瓜子。”
坐起来的康熙:这么埋汰,朕还不不缺一口剥好的瓜子仁儿吃。
“你自己吃。”
看阿玛嫌弃的眼神,苏辰一口自己全吃了,装模作样叹气道:“如果以后儿子有儿子,儿子的儿子给儿子剥瓜子吃,儿子就不会跟您似的这么嫌弃。”
听这一串的儿子,康熙又笑又气,不过这小子手劲儿还行,给他肩膀上胳膊上捏捏捶捶的,还真舒服多了。
苏辰两手做砍刀状,dungdung的给他阿玛捶着肩,忍不住念叨道:“您这就是长期伏案工作带来的后遗症,阿玛,不是我说,您这两年是不是去打布库的时间都少了?要不然,可以每天早晨练练我的那个拳法。”
“否则,再过几年等您到了三十,啤酒肚,秃头,哦,咱们不会有秃头的烦恼,反正什么中年人的身体毛病都会找上来的。”
康熙盘着腿,双手自然垂放在膝盖上,被捶着肩膀听着儿子的念念叨叨,唇角不自觉流露出温暖的笑意。
只不过,“辰儿啊,啤酒是什么酒?”他问道:“你这是唬弄阿玛呢,在宫里滴酒不沾,出来喝酒?”
苏辰嘴瓢了,就弥补呗,说道:“啤酒我师父以前爱喝的酒,只是咱们这里没有酿造这个酒的原料,我想偷喝也买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