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可即便没有这些,陆文州也不会如约照做,他本就是个百无禁忌的人,一切世俗的束缚都无法真正困住他,若不是顾忌许念需要母亲,他其实早该将许昕送走。

他不会容忍这样一个不确定因素潜伏在两人身边,对于过去的秘密,他向来掩藏得很好。

下山时许念的眼睛红了一圈,老刘见他走得踉跄,担心会跌倒,正准备扶,有人先他一步,将许念从石阶上抱了下来。

回程的路上陆文州需要顺路拜访位故友,没有征求许念的意见,直接将人带了过去。

那是一间远郊的农家乐,饭菜清淡,女主人不知从哪里打听到客人的弟弟喜欢吃甜食,体贴的准备了许多自己做的干果蜜饯。

饭后陆文州与对方在茶室谈生意,许念抓了一把蜜饯放在兜里,随意的在林中消食,时不时能碰到成群结队而来的大白鹅,摇摆着肥硕的身躯,闲庭阔步。

他觉得有趣,便跟在身后,想看看它们要去哪里。

林子的尽头是一面镜子般的湖泊,水面未曾结冰,偶可见禽鸟划水而过,将平静的湖面荡出阵阵涟漪。

许念坐在湖边的石头上,一口一口的吃着蜜饯,直到牙被酸软,才听身后有人笑:“人家找你半天了,你倒好,在这里躲清闲。”

他回头看去,积雪中,男人的肩头落着一丛灿烂的阳光。

“屁股凉不凉?”陆文州将他抱起来,放到膝上,从后圈着许念的腰,下巴搭在柔软的毛领中蹭了蹭。

许念答非所问,向后递去一把蜜饯,“吃不吃,就这点儿了。”

并非分享,只是牙酸得吃不动了。

陆文州就着他的手叼走一颗,舌尖有意扫过掌心,吓得许念赶忙把手撤了回来。

这天,他们在湖边偎依着坐了很久。

许念被包裹在对方保暖厚实的羊绒大衣里,吹不到半点风。

那感觉就好像靠在一头毛发松软的狮子身边,四周全是熟悉的木质香气,他将头抵在男人宽厚坚实的胸口,不觉间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朦胧中似乎听到对方说了些什么,好像是关于陆家,又好像关于自己。

许念没能坚持住,打了个呵欠,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落日的余晖已经将整片水面都染成金色,视线向上,是男人一贯坚毅的下颚线。

晚风吹起他鬓角的发,露出埋藏在下面些许银丝,记忆中的意气风发不复存在,短短一月间,他苍老得让许念觉得陌生。

第63章 用啥也留不住了

眼下整个陆家都被时代的洪流裹挟,危在旦夕。

许念对此一无所知,某个月光惨淡的夜,他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像往常一样为老太爷看茶,瘦削的下巴配合上温顺的眉目,看得老人家唉声连连。

“在文州这里遭了不少罪吧?”三太爷开口。

许念没回答,规规矩矩坐在一旁,心如明镜。

他不是来救他的。

被囚禁的三月间,除了文慧,整个陆家再没有一人在意过他的死活。

即便自己从未对这些所谓的“亲人”抱有过什么幻想,可当真正切身感受到这份薄凉时,心底还是会有些难过。

他们花着他所赚来的血汗钱,却对供养者不管不问。

过去许念总不明白,这群吸血虫一样的怪胎,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陆文州为之卖命。

眼下他大约是懂了,只因为那是他的家人,从本质上讲,他们都是一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