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闻舒如获大赦般松了口气,没再说什么,推门走了出去。

窗外传来救护车的喇叭声,没响太久,很快便恢复平静,陆文州伸手探了探许念的后脖颈,在察觉并未出汗后,又将被角掖得更紧了些。

他知道,这条路不好走,可只要许念开口,他心甘情愿为他挡一辈子的风雨。

可谁也不知道许念到底在想什么,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会用笑脸来掩藏自己的真实想法。

半年前秘书就将许念转移资产的消息透露给了自己,那么多的钱,统统汇往同一个境外账户,这孩子胆子那么大,做出的事却当真马虎。

他还知道许念在外养着一个女人,知道二人每次吵完架他都会去那个女人那里。

可这又能怎么办呢?强烈的恐慌和无力压得陆文州几乎窒息,他怕到甚至不敢去深究。

上一代的恩怨已然随着当事者的逝去埋入深深黄土,可谁也不敢保证世上真的有不透风的墙,所以他只能祈祷,祈祷自己的爱人永远都不要知道真相。

既然勾引夏娃的蛇没有罪,那么一切的恶果都该由他陆文州来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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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念再次醒来是在第二天中午,身边已经没了陆文州的身影,来换吊瓶的小护士见他醒了,急忙跑出门喊了声:“院长!”

片刻后,一名长相俊美的年轻男人走进病房,许念识得他,随即咧嘴一笑,“闻院长,怎么连您也惊动了。”

许昕刚病那阵闻舒帮了母子不少忙,虽说背后肯定有陆文州指使,但既然帮了,就是恩人。

闻舒压着他的肩膀不让他下地,用一副和蔼可亲的口吻问头还疼不疼?胃里恶不恶心?

许念摇头,闻舒见状便打发小护士去餐厅打点病号饭来。

外人一走,他一屁股坐到床边,胳膊搭在许念肩膀上长吁短叹,“你说你怎么这么倒霉,落到陆文州这么个不是东西的人手里。”

许念知道他说话就是这样,关系越是亲近就越口无遮拦。

富贵人家的小儿子,自幼年起身体就孱弱多病,父母舍不得让他吃半点苦,被一路娇惯着长大,脾气是差了点,好在本性不坏。

不等许念回答,闻舒又道:“不如你跟我吧?我家也挺有钱的,帮你开个公司不成问题,保准比在陆文州身边过的舒服。”

许念心道:“你哥知道不得吃了我。”转头向闻舒笑笑,“闻院长真会开玩笑,幽默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闻舒一挑眉梢,细长的眼睛眯起来,像只满肚子坏水的狐狸,捏起许念下巴审视般来回打量,“那就去好好想想,年轻人,弃暗投明才是正途!”

直到对方离开,许念才后知后觉自己这是被调戏了?

出院是在当天下午,老刘来接的,依照陆文州的吩咐,直接就把人送回了祖宅。

坐在车上的许念隐隐有些不满,“陆文州呢?”他问。

老刘回,:“陆总今早飞去海南参加年会,要一周后回来。”

一周后,刚好是除夕夜。

许念打怵,没有陆文州,在祖宅待的每一秒都要硬着头皮。

他给卢秀秀发信息,告诉对方自己病了,收尾的工作就交给副经理。

又给几个昨夜到场的建设公司老总打电话,为自己的失礼道歉。

对方皆客客气气,要他养好身体,钱款的事年后再说。

许念不晓得陆文州用了什么手段让这些人精的态度有了三百六十度大转弯,总归他的目的是达到了,至于过程,管那么多干嘛。

江城陆氏一族到陆文州父亲那辈依然算得上人丁兴旺,每家少说都有两三个孩子,逢年过节济济一堂还算热闹。

可到了陆文州这一代,逐渐显现出凋零的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