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许念的眉眼,用苍老的声音说出两个字,“真像。”
真像?
像什么?
那时的许念还不懂。
这之后,直到十八岁那年陆震去世,他再也没进过陆家祖宅。
陆震去世的第二个月,许念跪在大堂里磕头上香,然后当着一众叔伯的面,跟在现任当家,也就是他的大哥陆文州身后进了主卧。
在那张黄花梨鸳鸯床上的一夜,是许念此生都无法摆脱的梦魇。
他单纯的以为做了就是确定关系,偏偏有些人的薄情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将初夜献出去没多久,许念便悲哀的发现,对方根本不在乎。
整整半年,他就像个被丈夫抛弃的新婚妻子,独自在那张承欢的大床上辗转难眠。
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他总能听到那些躲在角落中的议,仿佛走到哪里都会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加上陆文州的刻意疏离,令本就处在敏感期的少年陷入了一个自我怀疑的怪圈。
他无时无刻不在懊恼和反省,直至被人发现了身体上自虐的痕迹,才换来些许迟到的温情。
到底是什么时候想开的?
许念已经不记得了。
他想,自己无非就是想巴结陆文州,希望他能对母子俩好点,虽然也是存了点私心,可既然目的达到,其余的流言蜚语也好、世俗偏见也好,或者是自甘堕落,自暴自弃……兴许也就不那么重要。
至少陆文州在那一夜答应给他的东西一样没少,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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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将两人送到老宅时已经接近夜里八点半,老管家没等车子停稳便迎上去,规规矩矩喊:“大少爷,许经理。”
许念在这里没有名分,只有职务。
陆文州“嗯”了声,习惯性伸出手去接许念,头不回地问:“都到齐了?”
“可不都到齐了!”
背后传来女孩子的笑声,那是陆文慧,陆文州唯一的妹妹。
陆家最小的老幺,被父母兄长护得严严实实,真正意义上的傻白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玻璃罩中长大的。
陆文慧向自己大哥撒娇,“你不来没人敢动筷子,我都快饿死啦!”
陆文州把她从自己胳膊上扒拉开,笑着骂:“骗鬼呢,他们不吃你肯定早偷饱了!”
许念规规矩矩站在陆文州身后,不觉间也笑出来。
他其实挺羡慕陆文慧的,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拥有这么一份单纯的,光明正大的兄弟情谊。
然而从他爬上陆文州床的那刻起,这念头便成为了妄想。
因只是寻常家宴,邀请的只有本家人,三四口凑在一起有说有笑,从八点半吃吃喝喝一直聊到深夜。
约莫十点左右,陆文州的二叔来到许念面前,说是要给人敬酒,这可把许念吓坏了,赶忙起身要拒,被陆文州压着肩膀摁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他狐疑地向身旁看去,却见陆文州一脸风轻云淡,说话的声音也是不高不低叫人难以琢磨,“给你敬你就受着。”
许念还是不肯,他在陆家可没有陆文州这个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