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拄着长柄伞当拐杖,一步一步稳稳当当。
但爬一阵了,要歇会儿, 不比年轻时候, 膝盖有些受不了。
停下来时,周茗看着另一只手上的花儿。
素白色,开得肆意而野性。
她以往都是很规矩地买花店包装好的素菊,一朵一朵碗口那么大。
但今年没买,只收下了花店老板免费送的一把, 据说是没开好的小野花。
周茗想,比起碗口大的素菊, 那人可能会更偏爱这种。
在没什么钱的年代,那人沿着回家的路途, 总是能捧回一把新鲜灿烂的野花。
明明比她要年长两三岁, 而且那时候都已经有了周缓, 那人却像个小孩子, 摘了花欢喜地递予她看。
2
这一排的倒数第三个碑, 便是周茗所要拜访的。
现在还没到祭扫的节日, 这一整排面前的道路布着青苔,除此之外便只有周茗伞尖,“哒哒”敲着地面。
她是绝不愿节日的时候来,那太吵闹,而且专门的节日,她得留给周缓和他爱的那个孩子。
三月三是属于周茗独有的,与她和那人的约定有关。
伞尖再落地,周茗停在碑前,弯腰小心翼翼地放下花束。
抬眼,便是碑上那人黑白的笑颜。
早些年周茗来时,会跟那人絮絮叨叨,说父亲的情况,说周缓的情况,说很多很多要紧的不要紧的事情。
她对那人说:“你放心吧,他们有我照顾着,你和妹妹在那边也好好的。”
她偶尔也会提一下她那不争气的哥哥,说:“你如果又遇到他了,记得假装不认识,或者干脆带着妹妹走,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