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狗缩在楼梯的阴影里,畏畏缩缩地观察着状况。他此行要向鬼舞无惨禀报一个十分不妙的消息,见鬼舞无惨心情转好,这才放下心来。
他借着这个难得的好机会,从楼梯上爬下来,跪倒在鬼舞无惨身前:“无惨大人,我有事要向您禀告。”
鬼舞无惨的注意力依然停留在清司身上,有些不耐烦:“说。”
“几天前,我闻到了猎鬼人的气味。他们似乎在搜查我们的位置,我担心‘柱’会跟随着气息,找到无限城。”
清司收回水晶球,他朝鸣女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将平台下降到鬼舞无惨所在的高度。
鬼舞无惨收回视线,脸上淡淡的笑意顿时消失了,又恢复了原本冷峻阴霾的神色。他斜着眼睛,目光冷漠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半天狗:“几天前?这个消息你拖了那么久,还敢说出来?”
半天狗被鬼舞无惨的喜怒无常吓得双膝发抖:“是……是老夫的错……”
鬼舞无惨眼神阴冷,从嘴里挤出一句:“你和玉壶去对付他们。鸣女,送他们离开。”
“是。”
玉壶从壶口钻出来,和半天狗一起跪在地上。
清司所在的平台已经缓缓下降,他脚步轻快地走向鬼舞无惨,朝他挥着手,冁然一笑:“小无惨!你在干什么?等一下要去哪里呀?会陪我留在无限城吗?”
半天狗和玉壶尚未离开,听见清司这番提问不禁浑身一抖。鬼舞无惨向来厌恨“鬼”们窥探他的行踪,这一规矩就连“十二鬼月”都不能触犯。
半天狗缩起脖子,玉壶又返回壶中,生怕被鬼舞无惨的怒火波及。
但鬼舞无惨并未如他们想象,大为震怒地将不知死活的清司撕成碎片,甚至丝毫没有动怒的迹象。
“出席‘上弦’的召集会;去位于浅草的藏书室,不会留在无限城。”鬼舞无惨低头看向跑到自己身边的清司,对他的问题一一回答。
半天狗和玉壶此前从未见过这架势,连黑死牟也诧异地自言自语:“他竟然如实回答了他的话……这名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头……”
清司拉住了鬼舞无惨的袖口:“浅草?在东京吗?我想和你一起去!”
鬼舞无惨一口回绝:“不行。”
在清司身后,童磨也跳下平台,收起了手中鲜红色的油纸伞:“诶,无惨阁下不准小清司去浅草,那小清司现在没事做吗?”
鬼舞无惨一直没注意到童磨,听见他的声音,才皱着眉瞥他一眼。
“你不是已经到无限城了吗?在拖延什么?”
童磨走上前来。他本想将手臂搭在清司肩上,但迎着鬼舞无惨阴沉的视线,童磨讪讪地收回了手臂,将双手抱在胸前:“我刚才在和小清司说话呢。”
童磨嬉皮笑脸地看向清司:“无限城一个人都没有,小清司一定很无聊吧?那就和我待在一起好了!我留在无限城陪你!”
鬼舞无惨伸手按在清司脊背上,打断了童磨的念念叨叨。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童磨一眼,朝清司挥了挥手:“过来,我带你去浅草。”
“嗯!”
清司闻言用力点点头,露出喜悦的表情,满心欢笑几乎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了。鬼舞无惨凝视着清司的面容,原本紧蹙的眉心渐渐松开。
半天狗和玉壶对视一眼,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深切的难以置信和震悚之情。
*
鬼舞无惨口中所谓的“藏书室”,规模和藏书数量早已远远超越“藏书室”的范畴。
藏书室是一个十分宽广的西式房屋,墙面被全部打通,仅留下支撑建筑的石柱。仅存的墙面由书架组成,从地面一直延伸至天花板,堆满了各种书籍和文献,清司甚至看到了边缘泛黄的陈旧竹简。
这些书册是鬼舞无惨收藏的。他一直在收集任何有关“青色彼岸花”的文献与资料,一千年来,鬼舞无惨收集的书册与画集堆满一间房屋。
藏书室中至少堆放了近万册书籍,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油墨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