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偏流角 少年白 3229 字 2023-09-27

连咏一直都不知道厉乘云的匿名受试者是谁,这项信息保密得十分严格,直到公司安排他和厉乘云办理相关手续、移交相关资料的时候,才终于见到了这个一直以来都十分神秘的匿名受试者。他也由此终于知晓了为什么没有漏出来过一点风声——这名匿名受试者居然是始光集团的掌门人陈其初,如果相关消息有一分一毫泄露出来,后果确实不堪设想。

“连先生,以后要麻烦您了。”陈其初和连咏握了手。

连咏忙说:“应该的。”跟厉乘云交接文件签字的时候,他用手肘捅了一下厉乘云,低声说:“你小子藏得可真够深的,居然和陈其初是朋友,一点风声都不漏。”

连咏其实是见过陈其初的,是有一次厉乘云发烧的时候,连咏去给他送药,意外撞见了深夜听闻厉乘云生病便急忙赶来探望的朋友,而且似乎是从什么应酬场合临时赶来的,因为还穿着非常整齐的西装,并且明显喝过了酒。当时他便想过,那种时间点和状态下因为担心厉乘云而赶来,恐怕是关系匪浅。

只是毕竟是一面之缘,当时还来去匆匆,他并没有将当时出现在厉乘云宿舍的那位朋友与始光集团的总裁陈其初联系起来,此刻坐在陈其初面前,他才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多么令人震惊的秘密——比起陈其初是匿名受试者这件事情来,他是厉乘云多年挚友的事情更令连咏震惊。

因为不像omega那样常常会伴随着器官衰竭的问题,alpha信息素紊乱症患者不发病的时候,理论上可以看起来和常人无异,但是这种病症毕竟对生活影响很大,所以大多数患者心理上还是会很受影响,多表现得非常敏感易怒,情绪暴躁。

但是眼前的陈其初一点也没有那种感觉,他甚至没有寻常alpha,尤其是优性alpha常见的那种盛气凌人的姿态。他很谦和,待人接物都很进退有度,只是这种谦和里有着一种距离感,让人觉得很难深交的距离感,无论他表现得多么亲切,你都能感觉到无法和他再进一步。

他只有在和厉乘云说话的时候,这种距离感才会消失,仿佛在厉乘云面前,他不是一个集团总裁,也不是一个信息素病患者,而是陈其初本身。

虽然两个人并没有表现出来多么亲密的动作,但是眼神和身体偶然的触碰却显出和旁人一起时截然不同的亲近感来,比如厉乘云给陈其初递笔时候指尖和指尖触碰,看资料时头挨着头发梢交错着缠到一起,有时候话没有说完便已经领会了彼此的意思,言谈间偶尔提及的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往事的只言片语……这种亲近和熟稔,是只有长年累月的相处才能够积累出来的。

不过明明看起来是朋友之间再正常不过的接触,连咏有一种莫名吃到了狗粮的感觉。

陈其初的抑制剂注射事宜安排妥当了,便也意味着厉乘云出国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厉乘云出国的那天陈其初开车去厉乘云宿舍楼下,送厉乘云去机场。

当天天气很好,晴朗得有些过分,天空湛蓝无比,太阳一大早就从云层里爬了出来,陈其初到厉乘云宿舍楼下的时候已经是金辉遍地。

厉乘云已经在楼下等着他,看见陈其初的车便招了招手,车停在厉乘云跟前,陈其初对厉乘云说:“等很久了吧?”

厉乘云站在车窗边,从车窗探头进来,在陈其初脸上又轻又快地吻了一下,陈其初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他便已经起身,拖着行李箱到后备箱放行李了。厉乘云带的行李本身并不多,虽然是出很远的远门,但是还是选择了轻装简行一些,除了落地就急需要用的物品,其他的大都没带,打算到时候再购置。

陈其初前两天还来了厉乘云的宿舍,帮他收拾了行李。

虽然由于厉乘云行李少,再加上陈其初并不擅长做这些事情,在收拾行李这件事情上,陈其初实际上并没有派上太大用场,但是陈其初第二天还是浑身酸痛地去上班的——行李他没收拾什么,倒是和厉乘云纠缠了大半夜。陈其初虽然体力很好,还是折腾得有些疲惫。大概是因为面临分别,两个人都有些没有节制,陈其初第二天连嗓子都哑了,去到公司明芝还问他是不是感冒了,要不要预约医生。厉乘云上了车之后,陈其初便载着他前往机场。一路上,陈其初像是特别担心厉乘云落下了东西一样,他一会儿问厉乘云这样资料有没有带,那样证件有没有带,像是只要厉乘云说忘记了什么,便立刻开车带他返程去拿。

只是厉乘云的出行准备做得很周全,什么也没有落下。最后车一路无惊无险地开到了机场。

车停在了机场外的停车场后,两个人都没有急着下车,在车上坐了一会儿。

机场来来往往地出入着远行的旅客和送别的人,每个人都难分难舍又步履不停,陈其初与厉乘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陈其初看着阳光透过车玻璃在车厢里,在厉乘云的身体上投下的斑驳光影,仿佛是感慨一般:“今天天气真晴朗啊。”

厉乘云说:“是很好。”

“要是天气不这么好就好了。”他的语气里隐含着一些微末的惆怅。

“为什么?”厉乘云问,“天气晴朗不好吗?”

等厉乘云问了,陈其初像是卖关子,又像是单纯地觉得不好意思,好一会儿才用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昨天晚上看天气预报的时候,说今天的天气很晴朗,于是我一直在想……天气预报要是不准就好了,要是今天刮大风,下大雨就好了,这样子航班大概就会推迟或者停运了,”陈其初趴在方向盘上,离别的愁绪和剖白的羞意让他不敢看厉乘云,“我是不是太幼稚了。”

厉乘云知道,以陈其初的性格,这恐怕是他能够说得最直白的“舍不得”了。

厉乘云伸手抚弄陈其初的鬓发,微妙的痒意从陈其初鬓角耳边蔓延,陈其初仿佛是躲避他的手,又仿佛是想更靠近,侧过了脸来,眼睛望着厉乘云。

他和厉乘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这样漫长而遥远的分别,而且还是在他们的关系刚刚发生了质的改变后不久的分别。虽然因为工作和身份,他一贯是情绪不外露的,但是此时此刻,还是涌现出许多离别的愁绪来,看着厉乘云的表情里怀着眷念和愁绪。

厉乘云的指尖便落在了陈其初的脸颊,语气温柔而眷念,“也许我更幼稚呢,”他的手指像是无意,又像是有意,慢慢地移动到陈其初的唇间,带着薄茧指腹抚摸着陈其初略微干燥的唇,“真希望你可以变成,这样我可以把你装在口袋里带走,多好。”

陈其初感受着厉乘云抚摸自己唇瓣的手指,不自觉地张了张唇,舌尖微微濡湿了厉乘云的手指,沾湿的手指又在陈其初的唇上留下一下水迹。

然后厉乘云移开了手指,朝陈其初倾身。陈其初似有所感地起身迎了上去,先于厉乘云,与他双唇相碰。

或许是因为离别在即,对于和厉乘云之间的亲密一向不太坦然的陈其初,这一次难得地放开了许多,他很主动地亲吻厉乘云,甚至吻得有点毫无章法,最开始还磕碰到了厉乘云的牙齿,鲜明的疼痛感在两人双唇和牙龈蔓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