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alpha的力量留下的伤痕在视觉效果上是异常惊人的,让不知情的人看见,只怕是以为是施暴的痕迹,每每事后看见,陈其初都觉得懊恼无比。但是之前厉乘云的伤痕大都是留在衣物能够遮盖的地方,还没有这样强烈的冲击力,而在看得见的地方留下这样可怖的痕迹,还是第一次。
陈其初还是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自己失控的时候的力量,他的手情不自禁地发起抖来,脸色发白。他走近厉乘云,伸手想要碰一碰厉乘云的脖子,但是像是怕碰疼他,手指只触到肩膀就缩了回来。他说道:“乘云,你的脖子……”厉乘云的手按了按脖子,眉头皱了皱。过了一夜之后,脖子上留下的掐痕产生的疼痛已经更甚,他说话的时候喉咙还隐隐有些滞涩,厉乘云甚至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样子看起来多么吓人,这是言语的宽慰所不能让陈其初释然的伤痕。
陈其初看他的眼神之中充满了痛苦与悔意,他的肩膀还在不断颤抖,厉乘云上前拥抱住他,说道:“没事的,别担心,只是外伤,过两天就消下去了。”
陈其初更近距离地看见了厉乘云脖子上鲜明的淤青,他闭上眼,仿佛是不敢面对自己的罪证,低声说:“对不起。”
“我们不是朋友吗?”厉乘云说。“这也并非你所愿,况且,你也伤得不轻,”他按住陈其初的手臂,指尖隔着陈其初衬衫的布料似有若无地触碰着他手臂上铁链留下的痕迹,“没有什么需要道歉的。”
是啊,朋友。
两个人相拥了一会儿,直到陈其初的身体不再颤抖了,厉乘云才结束了这个拥抱,一个暧昧而混乱的夜晚之后,却并不含有任何暧昧意味的,朋友之间的拥抱。
“昨天的我给你注射的新抑制剂,你觉得怎么样?”厉乘云问。
厉乘云问的是他昨天给陈其初注射的药剂。那是厉乘云的公司春晖制药最近还在研发中的一种新型的抑制剂,是专门针对患有信息素紊乱症的患者的药剂,因为寻常的抑制剂对他们起不了作用。
这种抑制剂比其它寻常的抑制剂药效更加猛烈,成分上也有很大差别,至今还在研究之中。这个试验的麻烦在于,几乎每个omega和alpha的信息素紊乱综合征的诱发原因都是不同的,具体到症状也不完全相同,也没有人说得准到底哪一种成分才能对哪一个患者有用,很难找到一个平衡点,让这种药剂对所有信息素紊乱的患者都有效,而且就目前的药效来讲,药效维持的时间非常短而且不规律。所以这个试验项目其实一直都难以推进,公司每年年初做规划的时候,都在讨论要不要搁浅这个项目。
厉乘云的话不可避免的让陈其初回想起来昨夜厉乘云给他注射的时候。
对于自己陷入易感期的大部分记忆,陈其初都是模糊的,许多都是迷乱的剪影,这些剪影太过淫靡,陈其初不敢深想,也不敢让它们变得清晰。但或许是因为抑制剂的效用,厉乘云给他注射抑制剂的前后,他的记忆都是无比清晰的,他记得厉乘云吻了他的眼尾——比起那些充满欲望的,这几乎显得像是一种无比纯洁的安抚,可这种纯洁的安抚却反而充满了一种意犹未尽的暧昧,令陈其初耳根微微发烫,他的视线不知不觉间落在厉乘云的唇上。
厉乘云的唇形偏薄,唇色稍浅,看起来是有些冷漠甚至刻薄的,但是他的唇角天然微微上扬,便中和了这种冷漠和刻薄,多了几分天然的温柔和笑意。这双唇的触感仿佛还遗留在自己的眼尾,热度从眼尾开始微微蔓延,陈其初视线微微一偏,只看着厉乘云的衣角,才让那热度稍稍散去,说:“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
厉乘云说:“只是按往常的情况看,这个药剂的效用持续不了多久,”他看着陈其初说,“其初,过几天,我想去见见姜越。”
提到姜越,陈其初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叫疗养院那边安排。只是……我不能和你一起去见他。”
“我知道。”厉乘云说。
陈其初又看了一眼厉乘云的脖子,说,“要不,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厉乘云摇了摇头,说:“真的不用,皮外伤而已,我还要去实验室,今天还有一份报告要写。”
陈其初知道厉乘云性格固执,他拗不过厉乘云,只好说道:“至少让我送你吧。”
“你的手……”
“你不也说了么,皮外伤。”陈其初笑了笑,“我送你去你们公司吧,然后我得顺道回家一趟。”
厉乘云没有再拒绝。不过厉乘云的脖子上的痕迹实在是太过惹眼,为了避免引人注目,陈其初从衣柜里拿了一条自己的围巾给厉乘云,好在现在天气已经转凉,虽然现在戴围巾似乎有点为时尚早,但也不算特别奇怪。
陈其初送厉乘云到了春晖制药,途中他特地停了车,去了一趟药店,买了一些药给厉乘云,直到临别之前,陈其初还是担忧不已,再一次提议让厉乘云去医院看看。
厉乘云笑着宽慰他,说:“真的不用担心,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一定告诉你,好吗?”
最终陈其初还是无奈地和他告了别,说道:“再见。”
“再见。”厉乘云和他招了招手,转身走进了公司大门。
第4章
厉乘云一踏入办公室,就叫连咏给逮了个正着——连咏正是昨天厉乘云下班要走的时候,不依不饶地拉住厉乘云,想要给他介绍相亲对象的那个同事。
看见厉乘云,连咏满是抱怨地说道:“好啊,老厉,你可算来了,我得跟你好好算算账,都怪你突然跑了!我昨天被我老婆骂得狗血淋头——”他话说了一半收了声音,然后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厉乘云,问:“你今天怎么穿得有点奇怪?”
厉乘云随口应付道,“哪里怪了?”
连咏一忘记了自己方才要找的茬,狐疑地看了厉乘云好一会儿:“你这身衣服感觉没有见你穿过啊?新买的?看起来好贵”他伸手摸了一下厉乘云的外套,“这个手感肯定贵得要死……嗯?你怎么戴上围巾了,有这么冷吗?”
厉乘云的衣服在昨夜和陈其初的纠缠早已经被撕扯得不成样子,根本不可能再穿出门,所以厉乘云今早穿的是陈其初放在办公室备用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