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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念发着冷,开始短暂的游离在半梦半醒的状态,身体哆嗦着,他不知道何时才能温暖起来,太冷了。肉体逐渐不存在了,他感受不到了,如同一块死肉,他好像只剩下精神散落在这废墟上。

他很困,疼痛与困倦缠织在一起,他想就这么沉沉的就睡过去,梦里有温暖的阳光,和煦的微风。可是这里没有觞……

所以他不能睡过去,他答应了觞要跟他一起回去的,他不能食言,不能再让他等了……

当时念的意识开始不清醒,硬海绵已经不能再帮时念分担疼痛。觞眉头紧皱,他的心脏被掐住,提上嗓子眼的剧烈跳动:“时念,别睡,马上就好了,你等会出去了,再休息好吗?”

医生已经处理完手臂的伤口,转移至大腿外侧,他解开那块紧绑住的暂时止血的布,赫然一道划痕,伤口深且发着黑,扭曲盘延在时念的大腿外侧上。

医生脸上全是汗珠,他拿起手术刀,熟练地撕扯开时念的裤子提醒了一句:“忍着点,不行就喊。”

一刀划过,他浑身的疼痛再次苏醒过来,直达心头,浑身几近弹起,砭骨般撕裂开他身体,像扯下了皮囊,拆下了他的骨头。

时念挣扎起来,眼泪收不住地往下落,苍白如同墙壁般的脸上全是细密的冷汗。觞心疼不过,但也没法子,他的手摁着时念的手腕,他整个人也跟着时念带动颤抖着,他又能分担点什么……

时念终究忍不过,血肉在被挑出,他没有受过这种疼,闷声嘶哑的哼了几声,呼吸急促了点,却依旧没有叫喊。

双腿被别的救援人员牵制住,不住的疼,血汨汩的流淌下大腿壁,如一条血蛇,蜿蜒而下。钳子扒开外皮,刀入血肉,翻出血花,镊子再入,挑出异物,血丝拉出。

刀,钳子,镊子,医用棉花,沾染鲜红的血液,玻璃渣沙砾粘带着血肉,血丝,堆放在地上,带着骇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