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家四处翻看的行为,就像小偷掉进了一个遍地黄金盆地,处处都是宝藏,处处都是以前留下的痕迹。
在唐沢裕的视角下,一切是新鲜的、好奇的,因为在这些痕迹后面,往往代表着一段温馨的往事。
他用探索的目光去挖掘着这些经历,可对琴酒来说却并非如此。
前者的新奇,只是琴酒回忆里的旧事。
而陪他一起留下这些痕迹的人却已经忘记了。
想到这里的那一瞬,唐沢裕看不到自己的眼神,在他漆黑的瞳孔里,神色有一些微的茫然。
他很难设身处地地体会到这种心情,却莫名想起电视剧演出的烂俗套路,相爱的恋人往往想比对方先死,因为怕自己被另一个人抛下。
这样的话,我是不是也算把他抛下了?
独自一人的……在这片长满了回忆的家。
他忽然有点后悔自己在浴室门口的提问,自己的兴师问罪,或许正戳到了某个隐秘的痛脚。
这样想着,唐沢裕微微垂下头。
身高的差距下,他其实很少从这个俯瞰的视角看琴酒。长长的睫毛遮住瞳孔,也因而看不见那双墨绿里沉淀的神色,只有高挺的鼻梁,额头轻轻地抵在他身上。
长长的银发垂落一缕,又在静电的作用下,悄悄蹭上唐沢裕的睡衣。
琴酒阖上眼,只用视觉之外的其他感官体味着怀里的人。他辗转过几处旅馆,身上还残留着一点劣质香精的气味,这些味道被家里的沐浴露冲淡,已经快闻不到了,却还是有几绺顽固不散,牢牢地停在那里。
像某种难以愈合的裂痕。
时钟在无声中走过一格,琴酒轻轻地放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