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灯倒是一直亮在那里,光芒稳定又柔和,唐沢裕一眼看见,却又没来由有点生气。
说不准是因为难受而导致的迁怒,还是在未来要应付波本更令人心烦。
他一抬手,把电源关掉了。
暖黄的光芒灭下去,冷白的月色涌上来,窗帘外灌进一阵风。
被子将气流很好地阻隔在外面,唐沢裕却还是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
灯光熄灭以后,片段式的梦境都是冷色调。发热的症状过去了,贴身的病服冰冷潮湿又黏腻,迷糊中时而还会有一阵眩晕感上涌,就像在楼梯上一脚踏空,或者倒悬在过山车的最高点,唐沢裕几乎要难受哭了。
他吊在这种不上不下的状态里,似乎过了很久——又好像只走过几分钟,窗帘轻轻地动了一下。
一个裹挟着硝烟与春夜的气息落下来,额头上试温的手却是暖的。
唐沢裕喃喃道:“zero?”
他还以为降谷零落下东西了,那人顿了一下,没有应。
他在外面等了太久,搓暖的手掌难以判断出正确的温度,于是倾下身,拨开发丝,额头相贴。
琴酒低低地叹了口气:“……怎么折腾成这样。”
昏睡的人迷糊了一个音节,眉眼不安地微拧着。他似乎察觉到什么,右手下意识探出被子。
琴酒将黑大衣放在床尾,轻轻侧坐在一旁。
伸出的手一碰上毛衣,立刻就有什么肌肉记忆根深蒂固地苏醒了,唐沢裕熟练地环住了琴酒的腰。——生病的人还不老实,鼻尖埋在毛衣里还不够,又扑腾着想要起来,再厚重的被子也拦不住他往上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