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昀缓缓吐出一口气,神色隐隐有些崩溃:“我说,你到底在紧张什么啊?”

青岁看上去比他还崩溃,愤然在地上砸了个坑:“我不知道啊!”

另一边的璃月港,伐难正在跑来跑去的检查契礼,同性之间结婚契不分聘礼与嫁妆,统称契礼,当然若是入赘则另当别论。

也许是时代的习俗偏向,对于岩王帝君的婚契形式一开始其实更偏向于神婚,但是双方都是神,所以从祭祀演化而来的礼仪全部都要经过修改,归终觉得太过麻烦,毕竟仪式流程能写满六十多页纸。

于是又拿出第二版方案,按照帝王婚仪来,然而问题是青岁在璃月的地位名义上是“王”,皇帝和亲王的婚礼……?于是再修改,怀着敬畏和精益求精的态度修改,越修越多,细节补充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地步,连喜被上的绣纹用多少根金线才是吉利的象征都商讨了半个月,结果最后得出的流程比第一版还要繁杂。

最后归终实在是受不了,跟若陀一起连夜写出一套婚典流程,精简而不失隆重,盛大而不显冗杂,跳出思维局限,仙人魔神这么多,一个婚契还不好办?

而且,对于两位新人来说,这只是一个仪式而已,心意早已相通,而对于璃月来说,这是一个从乱世走向和平的仪式,仪式本身并不重要,不必被一些没有必要的虚礼所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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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也在紧张吗?”甘雨仰起头,看着高大的岩王帝君,单独看去其实很难把成亲、婚契这样的词安在这位帝君身上,但是如果是扶明少君的话,又好像很顺理成章。

在璃月建成之前,在仙人立约之前,在一切争端还未开始之前,青岁就已经跟在摩拉克斯身边了。从前是这样,以后也依旧会是这样,长乐祠的姻缘桥比他们的婚契大典更早,姻缘的香火受了百年,被祈祷的神也有了自己的姻缘。

“是期待。”摩拉克斯的脸上带着笑意,自从婚期定下,他的笑容就没有落下过。

也就是因为如此,甘雨觉得一向十分严肃的帝君竟然也有这样温和的一面,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对于她们这些距离帝君很近的仙人来说,摩拉克斯的威严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了心中,只有每次提起扶明少君的时候气氛才会格外轻松,对于百姓而言,帝君与少君都是遥远清冷的神明,但是对于甘雨而言,少君如果站在百姓堆里根本认不出来,会完美融入,而帝君就算是捏个再普通的壳子,骨子里的尊贵和威严都会不由自主的渗出来。

青岁还经常吐糟为什么她们一个个的面对摩拉克斯都有点发憷,其他人才更想吐槽这一点!这家伙完全是被偏爱到意识不到被偏爱的地步了啊!

也有可能,青岁是觉得就算偏爱,也没那么严重,所以才会不解。其实他只要回忆一下游戏里几位仙人、甘雨和魈面对钟离时的态度,还有那张狂的神像姿势,就能很轻易地猜到,摩拉克斯时期的岩王帝君和往生堂客卿钟离差别真的极大,无边杀伐之相可不是说笑的。

摩拉克斯把玩着手中的龙形黄玉坠,仔细的系上大红绸带,细润的暖光打在他的眼睫上,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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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书——交契礼。

契书——立婚契。

婚书——告天地明堂。

少年将军认认真真的洗净一身锋锐血气,跟在留云身后前往长乐城,一路上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红绸高挂,树枝上系满了红绸裁剪的花,灼灼如火。

长乐城中,双方代表留云和善泉对视一眼,都没忍住笑意,正正经经的给出名帖,一串闪着金光的名字签在下面,甘雨还不太能看清,金鹏站在后面只看到最前面几个名字,似乎是归终、马科修斯的真名,还有溢散出一缕清风的潇洒笔触。

这个环节本是请神卜问,只是对于摩拉克斯和青岁来说就没什么必要了,因为世上所有现存的神明都给予了他们最真挚的祝福。

在长乐城交换过契书,签过婚书,接下来就是等到定好的吉日去璃月港举行仪典,金鹏与站在善泉身后的甘雨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辙的紧张,然后和对方交换了位置,金鹏去接青岁,甘雨则跟着留云回璃月港等待。

十月十七,宜成婚、出行、订立契约、交易。

青岁穿着极具仪式感的大红婚服,锦罗丝绣,腰间璎珞坠五福,灿金龙凤之纹从银边朱红上衣盘旋而下绕到正红衣摆,璀璨的金鳞和凤羽交相辉映,淡金的扶明花隐没在袖间,随着动作翻飞出一片明亮温润的繁花。白金长发每一缕都被梳的整齐而妥帖,龙纹玄冕丹罽发带落在脑后,蝠纹玉金坠轻轻折出暖意,外披一层红底玄纹薄纱,中和了过于明烈的红,更显肃穆与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