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夫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我看你是哪家落魄的贵公子在战乱逃出来的吧?要是想假扮平民啊,就把你那一身装模作样的姿态改改。算了,我们七言村也不是什么穷山恶水的去处,你要是借宿,就去村长家吧,他家屋子多,要是有军队路过,说不得也能匀你一间柴房。”
青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动用力量也没有刻意维持的情况下,就是一件普通的白布衣,繁复华丽的样式也直接省略了,看着确实像百姓的装扮。他挺喜欢这套装扮的,因为很舒服,那件华丽的白金墨羽神装好看是好看,但也真材实料,睡觉实在硌得慌。
“近日有军队要来吗?”他问道。
樵夫眸中划过一丝嘲讽:“这年头,隔三差五就要过一队兵,像你这样逃出来的,就这几年少说也有十几个,上头几个神仙打来打去,下面凡人可不得遭殃吗?”
“他们打仗,不也是为了凡人吗?”青岁微微低眉,语气有些低沉,看着点难过的样子。
樵夫打量他几眼,大概是看他态度不错,于是劝道:“你也别什么都信,那些祭司和富家老爷们说的头头是道的,为什么他们有钱,咱们只能砍柴?我看你家境应当也不错,看这头发,说不定还有什么神仙血脉呢,打起来那些神仙顾得上你吗?不还是家破人亡?”
“……”
青岁还想说点什么,还没开口就被樵夫打断了。
“多的就不说了,你自己想想吧,借宿得趁早,一会儿天色黑下来,没人理你,村长家在最西边,最大的宅子就是。我还得回去劈柴呢,走了。”樵夫重新挑起担子,摆摆手,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
天色黑了就没人理?
青岁慢慢悠悠的晃进了村子,按照樵夫指的方向往前走,村长家有什么呢?
而且,他有说自己是来借宿的吗?
这个村子看上去并不是很富裕的样子,黄昏的余晖下,几个嬉戏的孩童从他身旁跑过去,注意到他的白发,嘻嘻哈哈的凑到一起对着他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背着竹筐的灰衣妇人从外面回来,衣袖用布条绑起来,头发也用布巾扎起,干净利落。
好像一路走过来,没看见过什么鲜亮的颜色,门口挂着一串串灰绿的豆角,屋顶的稻草或砖瓦都是偏灰的色泽,小孩们的身上和脸上也都是灰扑扑的,大人们流着汗,脸色黝黑或发黄,倒没什么病色,就是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
站在村口看时感觉村庄不大,但是进来一走却发现规模不小,小路四通八达的,被草垛和房屋遮掩着,有时候以为是路结果走到头发现是人家的门口或后墙,里面走动的人倒是熟稔的很,没见有走错的,对于青岁这个陌生的面孔,大多只是瞧上一眼,并没有太多关注。
“是挺大的。”青岁抬头,望着青砖红瓦下挂着的黄纸灯笼,只不过,这种颜色和规格的建筑,一个村长好像没有资格住吧?
没等他上前敲门,木质的厚重大门自己打开了,门后站在一个人影,也是穿着青灰的袍子,看着青岁,露出一个笑容:“是来借宿的吗?”
青岁没回答,仔细的看了看那人,摸着下巴陷入沉思,好像有点不对劲?不对,虽然这里处处不对劲,但是这个人好像有点过于明目张胆了?
“我们村长向来最心善,客人要是没处可去,尽管进来吧,当然也不给你白住,每日帮我们干些杂活,算是抵了费用,毕竟心善归心善,咱们自己也不富裕,总不能倒贴,客人觉得如何?”
“行。”青岁点头,“你是谁?”
那人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青岁会问这个问题,又或是没想到青岁会突然发问,却还是保持着笑容答道:“小的巡生,承蒙村长关照,正是此地的管家。”
哇,村长还有管家,派头真大啊。
青岁点点头,跟着他进去了,进去一看,这宅子里面倒也没奢华靡贵到什么程度,反而颇为清雅,中间空荡荡的一个院子,无花无木,连块装扮的石头都没有,地面铺的青砖虽说干净却也破旧,到处都缺角少块,巡生带着他径直往后院走,越往后着地方越破,杂草丛生,那张扬的草叶子,都快长的比人还要高了。
而巡生却是自豪的挺起胸膛,滔滔不绝的介绍着:“这宅子可是我们全村一起建起来的,大家都很爱戴村长,要是没有他,着村子早让噩梦吃掉或者被岩石砸碎了,要我说,咱们村长比那些神啊仙啊的好的多,才没有那么虚伪,喊着为民的名号,全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看到这片花没?七言村独有的三品花,传说中啊,只有拥有三品心的人才能让它盛开,一品善心,二品勇心,三品悲心,就比如我们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