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练抹了把脸:“你们和那两条鲤鱼为什么这么有默契?”
两条泥鳅没有回答,反而拍打得更猛烈了,将飞练浇成了一个泥人。
“你们……唉,算了。”飞练终于放弃了抵抗,看来自己的动物缘不是很好啊。
天上又打雷了,白闪之下的坠龙竟然不显得可怕,两条巨大的泥鳅缓慢地沉入泥浆当中,很快就不见踪影。
这种奇怪的情况别说钟言没见过,其他人也没见过。蒋天赐仔细在回忆里搜索有关坠龙的记忆,然而一无所获。也有可能是还没想起来。
看着泥浆恢复了平静,钟言确信它们是真的走了,这才回过头:“走吧,我们下墓。”
之所以他直接说下墓,是因为墓穴的入口已经被他发现了。曾经这里有着大片密林,如今被水道冲出了一条小路,密林倒塌大半,树木稀疏。从岸边稍稍抬头就看到了那个屋顶形状的墓,钟言无从推断它从前是什么样,但想来肯定更为精美。
往半山腰去的小径全是泥泞,到了入口,映入眼帘的是五六块青石板。
“石板很久了,以前肯定不止五六块。”宋听蓝说,“我以前也研究过古墓,这青石板应该就是以前的阶梯,是为了方便上山祭拜。”
“没错,而且你们发现没有,这些青石板是相同大小,材质坚固,并不是胡乱堆叠的石头台阶,可以见得来这里祭奠的人多么心疼墓里的人,所以才要时不时上山一趟,来这里陪陪墓主。”钟言看向屋顶,这就是墓主最后的家了,“咱们进去吧,切记,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东西都不能乱动。”
这话不用钟言说,每个人心里都有掂量。眼前的墓穴其实并不完整,因为最近的山体滑坡已经塌了一半,所以直接将墓室暴露了出来,进入并不困难。
一座从来没被人发现的墓就这样在他们面前打开了,里头几乎完好无损。最开始,大家还以为这样的墓会是什么皇家陵墓,或者一些很有身份的人,可是一旦进去就发现这规模不可能是极高身份的人的下葬之处。
因为里头没什么价值连城的陪葬品,相反,非常简单。
“奇怪,外头那么奢华,里面为什么这样简单?”田振为所有人打着手电筒,整个墓穴的面积大概50平方米,没有偏室,只有这么一处。最中间是石棺,不是木棺,棺材非常简朴,而且确确实实非常小。
这证实了钟言的猜测,小墓穴的墓主是小孩儿。
“墓穴外面非常精美,里面却没有任何记载墓主生平的墓文,这也不太对。”王大涛摇摇头,“我以前也下过墓,这个太简单了,不像是父母非常珍爱孩子啊。”
“师祖,会不会咱们猜错了?”飞练也觉着这里和想象有异,最奇特的就是屋里没有小孩儿的陪葬品,这太不对劲了。而代替陪葬品的东西都是些半人高的大瓮,但是大家也不敢冒然去翻里头都有什么。
唯一让所有人在意的就是墙上挂着一幅
画,画应该是绢丝布料制成,现在完全褪色且氧化,只能看出一个轮廓。
“破损成这样,恐怕找最好的修复师都不行了……除非拿去给余骨,他常年和白事打交道,说不定有办法,师祖你说呢?”
飞练看着那副不能称之为画作的画说,手臂碰了碰旁边的人。可是钟言却无法再回答他。
“师祖?”
飞练立马扶住了他,这才发觉钟言的情况有多糟糕。他已经失去了大部分力气,显然并不是什么法阵造成,更不是外伤内伤,而是纯粹的伤心过度。
泪水没有理由地往下流淌,这也是飞练头一回知道什么叫“断了线的珠子”。在他扶住钟言的这一刻,钟言不堪重负靠住了他,大口大口地往肺里吸气。心口疼痛像爆发的惊恐症将他瞬间击倒,夺走了他全部的思考能力,他用最后一丝神智反复琢磨心口里的藤术到底是什么。
现在他想透了,光明道人压制的不止是自己的记忆,还有悲痛。
巨大的,绝望的,无法战胜的,能够杀死他的悲痛。
藤术的逐渐消失让悲痛复苏,正在卷土重来,钟言毫无招架之力,但是他想不起来一丝一毫的过往。他一步一哭地朝着石棺的方向缓慢步行,实则全靠飞练的扶正。
等到他走到石棺的正前方,钟言忘记了自己嘱咐别人的话,不能随意触碰这里头的东西。
他的右手放在棺盖上方,用尽全力地推开了。
小小的棺从被盖上那一刻起,密封了数不清的岁月之后,再一次重见天日。
手电筒朝这边打亮,里面有一具小小的尸骨。
可是却不是人类孩童的白骨,而是……某种动物,看上去非常像某种禽类。
就在棺材盖子被推开之后,周围再次响起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好似无数只小动物正在汇集。大家警觉地看向周边,仍旧是什么都看不到,又过了一会儿,就在他们以为这一次脚步声又会悄然消失的时候,传来了一阵奇异的响动。
“咳咳,咳咳,咳咳。”
一个年迈老人的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