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以为,他在他和苏然的婚姻关系上,占据永远的主?动权。当初,是苏然缠着他讨好他,用尽手段要结婚,他赐予苏然一段婚姻。作为施舍者,他随时拥有收回这段关系的权利,将苏然从豪门阔太的美梦中残忍拉醒。可没想?到的是,在他开口前,苏然先他一步提出了离婚。
权威被?挑战,关系里的位置被?颠覆。当苏然提出要离婚,傅边洲说出的第一句话是,问苏然,如果苏然坚持要离婚,傅粥粥怎么办?他在试图用一个孩子,来道德情感绑架住苏然,希望苏然重新慎重考虑离婚问题。
这种情感绑架是很常规的劝人不离婚的手段,当下的环境下,大?多数人确实会因为孩子原因,选择不离婚,继续苟活。
而这种情感绑架的话,可以从任何?人嘴里说出来,唯独不应该从傅边洲嘴里说出,着实有点荒唐离谱。
傅边洲扪心自问,如果把他放到苏然的位置上,他坚持要同一个人离婚,对方用一个和他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想?绑住他,他会同意吗?别说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了,就?算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只要他想?放弃,他当下便可以抽身。
在这句话下去后,傅边洲在苏然脸上看到一抹不太理解的笑意,像是在质疑傅边洲的智商,傅边洲为什么要问他这么弱智的问题。
傅边洲向来理智,他到现在都没想?通,他当时怎么会问出那么low且碎嘴的问题。也是第一次,傅边洲收起心底隐藏的傲慢,开始平视起面前的男人,他名义上的爱人。
以至于有一种错觉,傅边洲觉得,关于孩子的这个问题,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苏然,会和他拥有同样的想?法。俩人说得出,做得到,不会为了一个孩子,让自己委曲求全,不在乎世俗怎么评价他们的行为。
想?到了一个周前的晚上,傅边洲在帮苏然搭帐篷时,帐篷顶没有搭好,苏然朝着他倏地勾了勾唇角,若有若无地笑了下。傅边洲问他在笑什么,苏然淡淡解释,“没笑什么。”
傅边洲:?
他猜测,苏然这个笑,是瞧不起他,笑他不会做饭,不会用打火石,连一顶帐篷都搭不好。
同样,这也是傅边洲的人生经历里,极其罕见?地被?当作下位者的嘲笑。
不管是不能?接受苏然的嘲笑,还是不能?接受自己被?当作下位者,想?要保持上位者的姿态。傅边洲第二天起了大?早,去了市场。找了几家?大?排档。在品鉴过几家?大?排档粗糙的食物?口感后,他选择了一家?,尚且能?接受味道的菜品的店铺,和老板商量学习一周,从切菜备菜炒菜到摆盘。
大?夏天地,得一直不断工作,练习炒菜。纵使傅边洲穿着轻薄面料的长袖外?套,胳膊也不免被?溅到油点,这是每个做饭新手都不可避免遇到的问题。
这次再?回到苏然面前,他不仅会用火石、会做饭,也会搭帐篷,他的能?力不比苏然差,只要他想?,他可以做得比苏然更好。
而这些落在苏然眼?里,他全选择了视而不见?。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孔雀开屏没人看。
一股莫名的烦闷充斥在傅边洲心头,似是暴雨前的黄昏。他仰着头,沉默地越过苏然,大?步走向小木屋,从里面阖上了门,不过没有将里屋反锁起来。
几天前,傅边洲第一次住在小木屋时,当时的门是小木屋是门的,且开了一整夜。
苏然瞥了眼?那被?阖上的门,他走到帐篷前,钻进去,抬手拉掉探照灯。
约莫十分钟后,帐篷外?传来滋啦几声,像是小木屋门被?拉开的声音,苏然从帐篷里探出脑袋,往小木屋的方向瞥了眼?,还真是小木屋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晚风穿过屋外?的帐篷,又飘进小木屋里,树叶跟着轻轻抖动,沙沙作响。
苏然重新躺回帐篷里,他莫名想?到了傅边洲右脸颊上的那颗几乎看不见?的酒窝。
傅边洲的酒窝,混着傅边洲冷漠不屑一顾的伟岸身影,以及傅边洲在廉价大?排档里学炒菜的样子,还有今天晚上关门又开门的傅边洲,形象有点混乱有点割裂。
苏然缓缓闭上眼?,翻了个身,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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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边洲的作息一向规律,不管前一天再?怎么累,第二天早上仍是能?准时准点地醒来,就?和个人形闹钟似的。傅边洲穿好衣服鞋子,走到外?面,发现屋外?空地上的帐篷已被?收纳着叠了起来,不见?苏然的踪影。
屋外?的窗台上,放着一张报纸,报纸底部?好似被?打湿,看着黏糊糊湿哒哒的。而在报纸上面,是一些被?碾碎成渣的绿色东西,那些东西被?报纸包裹着,看样子像是某些草本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