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那夜晚春大雨如注, 身着藏青色蟒袍的督主手执带着血迹的绣春刀, 收了伞后闲庭信步似的走入了金宁殿中, 迈过了殿门前地上禁卫的尸首。
殿中的铜炉还燃着浓厚的龙涎香,浓郁的香味混杂着扑鼻而来的血腥味, 有些令人作呕。
年过半百的皇帝骄奢淫逸了半生,哪里见过这等血腥场面, 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地瘫坐在地上。
随着督主每靠近一分,四喜就看着皇上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等到江慕寒行至他面前的时候,面有沧桑的皇上的脸色已经白到可以和白璧媲美了。
身段风流,眉目含情的督主极其耐心缓慢地缠好了腕间的菩提佛珠,末端的玉穗子轻晃。
而后江慕寒拂去了衣摆上沾染的柳絮,慢条斯理地蹲下身,瞧了皇上的脸半晌,忽而笑弯了眉眼和唇角,用太监那种细柔的语调缓缓道:“陛下可是吓坏了?当真是令咱家心疼的很。”
明明笑得秾丽含着艳色,可却带上了几分阴寒之气。
话落,只见眉眼带笑的督主抬腕,闪着寒光的刀刃顺着龙袍金线绣龙的纹路一路而下,谈笑间竟是生生挑去了污浊玩意儿的筋。
凄厉的惨叫回荡在偌大的金宁殿中,可门外守着的锦衣卫和太监们脸色却未曾有半分波澜,似是早已习以为常了。
座上穿着金龙袍的皇上痛到蜷缩成一团,血迹染红了衣摆和宝座。
江慕寒起身退开两步,似是怕那血污脏了自己的鞋履,淡淡吩咐道:“传唤太医院那帮老家伙,好生照顾着陛下。”
“还未曾寻好储君,可千万别让陛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