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郁萧这才生出祭月礼的计较。
没成想,才先头亮一句谒金门,只等着吊起诸位看官的胃口博个满堂彩,就有人啊,不给面子似的啊,即刻勘破后头要接一出摸鱼儿。
却嫌不够,移形换影踩上台子,抢去胡琴师傅的活计,三弦两拍一霍搅,生将这出戏底调改成相见欢。
烦人不。
“好,怎么不好,”穆庭霜迳到御前,“救人性命的良药不多见,害人病痛的毒药还寻不着么?陛下只管交给臣。”
嗯哼,这活儿你不干谁干,李郁萧犹自闭着眼不言语。
穆庭霜俯下身凑近他耳朵边:“方才陛下冲太常卿笑得开怀,但只为着陛下肯多攒一攒面上这两朵靥窝,总是没有什么不好的,陛下推崇的释教里头怎说的来着,阿鼻地狱?是了,陛下多赏一个笑脸,即便阿鼻地狱臣也要去走一遭。”
李郁萧靠在椅背,仍是不睁眼,嘴上瓮声瓮气:“从前没发觉你还是个油嘴冤舌的,朕看重臣子,一曰办事公允,二曰实心任事,唯诚而已,你再造次。”
倘你再造次如何,没说,十足的诘责警告意味却落得明明白白。
按说吃皇帝的斥责,臣子总该请罪,假模假式做做样子也要说一嘴,可穆庭霜愣是没说这句。
仿佛是,那回以后他甚少说得“臣有罪”。
今日也一样,他没有请罪,口中薄薄一叹:“陛下不爱听,从前臣穿梅花画衣陛下也不爱看。人常说色衰则爱弛,臣自问正当年,陛下为何对臣恩减爱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