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我,”穆庭霜将两人交握的手拎到近前,捂在胸口,“问我所有的隐瞒和不坦诚。如今我的底细陛下俱已知悉,陛下面前,我再没有一句不实之言,再没有一件隐讳之事。”
如此可抵昔日之过么?
既然知错,知错就要改,既然要改,就要从根上改,今日穆庭霜将自己的根底全部剖开,定个调子,往后即照着这个行事。九分虔诚一分希冀,盼此曲能成,盼他的陛下能伤愈如初,也盼能重拾对他的信赖。
他注视枕边人,眼中有无限密意殷诚,语义坚定:“求陛下问我。”
求陛下问我,所有的罪过请问我,请加诸于我一身,横流的血泪,倒悬的命途,森然的幽愁暗恨,喑哑的哀郁囚苦,皆请陛下问我。
他在陛下身上窥见这些爱与愁,这些因他而起的爱与愁,他的痛,痛可比钻心剜骨,却比不过追悔莫及。
也比不过陛下承受过的痛。
他深深道:“我总向陛下请罪,没成想,平生罪过其实请无可请。那天夜里陛下满身血污躺于我怀,这些日子陛下昏睡不醒音笑不闻,如今大事抵定,我才敢向陛下说这句。”
到得最后一句,他的声音仍是稳的。
只是这份稳重之下暗流涌动,从来说话游刃有余的一人,竟然差一点没勇气将一句话完整说完。他的眼神也是,他眼中有丹心重誓,有笃定和坚韧,却也有从未有过的凄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