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陛下仙去,臣并不会辅佐汝南王。陛下,”穆庭霜眼睛里满是柔情脉脉,口中杀意森森,“说到底,臣的仇敌只有穆涵一人,治国平天下俱是添头,借着哪怕晨昏问安,臣大可以直接一剑斩了他。”
旁的不及思索,李郁萧脱口而出:“不可,他身边暗卫厉害无比,你岂能全身而退。”
“全身而退?”穆庭霜眼睛里的光愈来愈盛,“退什么。倘陛下先行一步,臣自当追随。”
“不行!”李郁萧被他一席话外加一副幽幽的神情惊住,直瘆得慌,胡乱掰扯道,“朝中没有掌握,即便穆涵伏诛,也迟早会有别的门阀推举出来一个新的穆涵,这话还是从前哪一回你教我的!你怎么自己却忘了?”
“不必管,”穆庭霜将人按回枕上,定定看住,“不必过问臣忘记不曾,陛下只须知道。”
缓缓逼近,呼吸相闻,直直贴上李郁萧的耳畔,李郁萧只觉得耳边窸窸窣窣一圈热气儿,告诉他:“只须知道,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不放你走。”
“你若是死了,我绝不独活。”他在他耳边留下这一句,攸地起身离开,背影疏阔俊朗,袍袖间不见五六日不眠不休的倦怠,只有翩然。
他最后留一句:“此生陛下脱不开臣,因此,往后万望陛下珍重自身。”
“陛下安心休养,臣替陛下料理庶务。”他道。
“什么庶务?”李郁萧忐忑地在他身后追问。
“臣办完再说,”他已经转过帐子往外走,声音遥遥传来,“横竖臣说什么陛下也不信,只请陛下看罢。”
李郁萧张嘴结舌呆在榻上,怔怔看他行过的暖帐,香色茱萸花影深深,可那处只余下翻飞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