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看上首好似天子妻眷和睦的场景,只再三满饮杯中。宴毕,他两步拦住李荼,李荼戒备瞪他,他不紧不慢:“倘若殿下和下官打赌,这个赌约下官必赢。”
李荼当然不服,问赌什么,穆庭霜看一眼殿中,语气平平却不知是哪带出一丁点挑衅意味:“殿下几次三番敦促陛下习御马之术,均无果,如今却是家兄做得到。下官即与殿下赌,殿下必不可能使陛下一日里在踏鞠场跑马二十圈。”
“谁说不能!”你们兄弟俩没一个好玩意!不,父子三个没一个好人!“你给本王等着!”李荼哐哐哐扭头就走。
……
年底宫中很忙,不过很快卒岁过完到得正月,正月好啊,从初一上新到十五上元,朝中难得的大休,连辟雍宫也不用去,简直是年假。
然而年假第一天,李郁萧正想体会一下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的快乐,不知道啊,不知道李荼这个小崽子发什么癫,非要约着跑马,李郁萧被烦得没办法,只好从被窝里爬起来陪着到踏鞠场。
然后他的坐骑被李荼牵着,不由分说呼呼呼地开始跑。
叫停也不理,那个一脸愤恨的劲头,李郁萧很迷惑,弟儿啊怎么好像被迫拉来马背上吹冷风的是你一样啊?李郁萧后来只觉得浑身跟骨头散架一样,尤其中间腰背大腿这段儿,酸痛无比,从马背上下来直发软,站都站不住。
回到栖兰殿,李郁萧秉承自己没假期你们也不能有的原则,把岑田己叫来看伤。岑田己尽忠职守,内服的汤药外敷的散给开好,丹参没药桃仁,另一味川穹乳香散,要睡前用热酒化开敷用,黄药子在一旁一一应下。
到得晚间,陛下除去上衣在榻上趴好,盛川穹散的一小只白瓷瓶连同黄酒、干净巾子和热水叫宫人端着,黄药子刚刚要领进寝殿,身后转来一人。
是无声无息打过招呼留宿宫中的穆常侍。
常侍大人宿在梧桐朝苑从前是常有的事,近来虽然少见,但是也没人真的敢拦。黄药子也没敢,没怎么挣扎就将一应物什交出去,领着人告退。
穆庭霜单手托着东西进殿。
小皇帝伏在枕上,散着发,身子底下是簇成一团的锦被,周身光果只着下裳,那下裳边缘也拉得极低,因为骑马伤着的地儿,腿跟上也都须敷药。
有些泛红,股骨内侧一大片,想是在马背上受尽催磨,身上一水儿的皎皎偏这处巴掌大的红痕,实在是。实在是恨,穆庭霜好恨自己。这原是他的好计策,跑马折腾,一整天下来必然力竭,可事到临头,他止不住地怨恨自己,也怨恨这些红痕,定然把人弄得很疼。
他敛一敛心思,手在热水盂浸泡半晌,掌心里倒上黄酒和药粉,轻轻按上榻上人的后腰。
从前他从并州回来,惊叹于小皇帝过人的按蹻之术,后来专门招医者习过,如今也十分称手,一寸一寸从腰椎上按过去,足见功夫。只是按蹻术却只能施展一半,按,谓抑按皮肉;蹻,谓捷举手足,穆庭霜却死也不敢往陛下的四肢上动作。
“哎,”李郁萧趴着头偏向一侧闭着眼,还道身后是哪名宫人,此时腰上痒得不行却实在没力气翻一翻,只懒洋洋地道,“你手上要不重些要不轻些,朕怕痒。”
穆庭霜喉头一滚,痒,那一日穆广霖手底下,小皇帝也说痒。到底有多痒?捏着嗓子称一声“诺”,下手陡然重上三分。
嗯,这下腰窝也叫揉搓得泛起红色。
他的腰窝,穆庭霜伸手在自己身后比一比,发觉小皇帝的腰窝似乎就是比旁人要深,尾骨骶端不知怎的盈盈一凹,往上是劲瘦柔韧的一截腰,往下是,嗯,往下是隆起的一段雪白。却也突兀,因为腰上叫揉得红,大腿根上也是红,唯有这处是白,就不很,就叫人十分意动,想把那丘上也给捏得布满红痕才好。
冷不防榻上人忽然闷声说一句:“看完了吗。”
李郁萧原先只是觉得身后那只手,触感很熟,很像那个人的手。
然后他暗骂自己没见识,没被人摸过是吧,谁的手都像是吧。可是他睁开眼,看见烛火摇摇,印在里侧床帐的倒影明晰,这个身形再加上笔挺的姿仪,还有谁?脑袋再扭过去一点,果然看见是穆庭霜,卷着袖子不知在发什么呆。
发呆随你发呆,你不要盯着别人那里发呆好吧,还是无遮无挡的那里,你不是出身世家吗,诗书礼仪,哪一点支持你现在的行为。
“看好了吗。”李郁萧又问一遍。
穆庭霜愣愣叫一声陛下,随后面上砰地从脖颈红到两颊再到额头,呆挣在原地,一句话说不出。
?李郁萧简直莫名其妙,怎么回事,被看光的又不是你,而且又是一声不吭夜闯别人卧室,朕的寝殿是什么,菜市场是不是,你还臊着脸一脸懵?该脸红的不是我吗?他迎着穆庭霜兜头罩脸的目光,缓缓扯住被子盖好翻过身,确保身上没一丝儿地方露在外面,他道:“穆卿,你干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