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庭霜觉着自己这几日大约是忙得疲累,乏了,否则依他的脾气这会子早应当一走了之,可他没有,他耐心地问:“那陛下如何才能相信?”
“除非……”李郁萧口风一松,“劳烦穆卿亲自奉一颗予朕吃了,否则朕是不敢信的。”
他面上无辜又正经,仿佛真的只是要穆庭霜自证,丝毫没意识到剥葡萄皮儿这事有多私密,他又是皇帝,他叫臣子给他剥葡萄瓜果,这事又是多放肆、多不合礼仪,搁学究死板一些的御史眼里头,能奏他一个亵玩臣子,再参穆庭霜一个惑主狎客。
穆庭霜却有意识,知道该义正言辞给回绝,可是。
可是小皇帝眼睛里清清白白,仿佛一眼望得到尽头,这尽头呢,一半是馋葡萄一半是胆怯不敢吃,穆庭霜纳闷,他明明是来进献吃食,怎么倒像是他欺负人似的?
忽然穆庭霜又想到自己的好爹,克扣小皇帝养花的钱,可不是欺负人么。
罢了。穆庭霜到一旁净手,而后回到案上捻起一颗葡萄。
一直到这么一颗酸酸甜甜汁水横溢的东西含进嘴里,李郁萧才如梦初醒,啊!
真的给他剥了!真的喂他嘴里了!忽然地,这颗葡萄比方才的牛乳糯米还叫李郁萧舍不得咽。半晌,他闷闷道:“穆卿是想将朕教唆成昏君么?”有求必应的。
穆庭霜却一本正经答道:“陛下倘若做成昏君,那么一定是陛下自己甘愿做昏君。陛下倘若不愿做昏君,臣是教唆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