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出去传令,殿内气氛一时焦灼,等待是最焦心的,这时穆庭霜忽然道:“陛下,急怒伤身,于事无补。”
李郁萧嘴上透着心底里冒上来的寒气:“穆卿不会要在此时规劝朕喜怒不形于色吧。”
“陛下,”穆庭霜一时没吭气,过得一刻才道,“汝南王殿下必定安然无恙。”
李郁萧止不住地心烦意乱:“那真是借穆卿吉言。”
不一时两名郎将叫内侍引着进来,还没跪下李郁萧就开口,他没提汝南王,只道:“你二人速速清点国都屯兵及建章营骑,随北军令丞前往城东驿馆剿匪。”
天子之命,号令四方,可底下两名郎将却齐齐现出难色,一个道:“启禀陛下,此事恐怕不妥,卫尉屯兵掌司隶及宫门徼巡,京畿重地,等闲不可轻易调动。”另一个道:“建章营骑奉命戍卫内廷,拱卫陛下安危,万不能擅离职守,慢说是洛邑,宫门都是轻易不得出的。”
他们每多说一个字,李郁萧心里就沉一分,先前就觉着不对,国都之侧的朝廷驿馆遇袭,北军校尉恰巧不在,再加上这俩人推三阻四的懒驴样儿,这事没有鬼才是有鬼。李郁萧反复琢磨,汝南王进宫,有人从中作梗,是不是穆涵,当时提出来的时候他就不情愿。
可另一种更噬人的恐惧袭上他的心头,汝南王李荼,八岁的孩子,跟他一母同胞的幼弟,正是因为他的传召才会遭此劫难,能……活下来么?
殿中凝滞,无人发声,李郁萧真想直接把穆涵那个老东西薅进宫问问,问问为什么要这么干,可到现在,国都几个数得着的郎将都被惊动,愣是没惊动丞相,李郁萧即知,人他可能是见不到的,问也问不出来。
眼风一偏,榻前立着的人一只袖子从眼角遛过,是穆庭霜。李郁萧手指捏过怀中一物,是穆庭霜的手巾。他想,既问不着穆相……
忽然殿中三名武官和内侍们听见上首的陛下道:“尔等先下去吧。”几人互相瞟一眼,就这么完了?不过陛下金口玉言,这倒省了他们预备好的推诿之词,倒也便宜,几人称诺鱼贯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