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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浙一带巡查水利的时昭的接到召回的圣旨,听着百姓这些传言,不禁哑然。

他想起师兄对旁人和声细语, 面对皇帝不是一副爱理不理就是凶巴巴的样子。或许皇帝是有这个心思, 但想要讨得欢心的人有没有这个想法就不好说了。

“夫君暗笑什么?”艾叶与时昭走在街头, 看着夫君浮起的笑容不解地问。

“无事, 只不过方才听到街头百姓的议论, 想到师兄了。”时昭笑道。

虽然常年在外奔波, 时昭也不是没有在京城当值的时候,艾叶这些年住在京城,也没少接触夫君那位即将封后的师兄。想起夫君师兄平日里的行事风格, 艾叶也不禁莞尔:“真的很难想象师兄当皇后的样子。”

“是啊,也不知皇帝这次是使了什么法子哄得师兄答应。”时昭道。

他了解自家师兄的性子,要是他自己不答应, 皇帝想要一意孤行,怕是只能绑着进行仪式了。但这样也太荒唐了, 显然是不可能。但如今皇帝昭告天下,册立皇后, 想来是和师兄谈好了。

艾叶摇了摇头, 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时昭脑袋一下:“你们男人是不是榆木疙瘩?师兄其实早就对皇上有情, 答应不过是早晚的事。”

“师兄对皇帝有情?”时昭很是不解,“我怎么没看出来?”

他在京为官之后,也见过师兄几次,还见过师兄和皇帝相处时的样子,反正是没看出来师兄哪点像是对皇帝有情的样子。

而且师兄也曾对他说,这个世上,他最不想面对的人就是皇帝。虽然师兄后来也知道师父不是皇帝派人杀的,但师父的死,却也与皇帝想收缴武林势力有关。

这中间的关系,就是那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正是因为一切都真相大白了,还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才是真的伤感。

说到这样严肃的话题,艾叶也不笑了。他答道:“师兄说的是他最不想面对的人是皇帝,可没说不爱他呀。只是因为师父的死,他无法面对皇帝罢了。要不是因为这道坎,要是他们换个时间地点相遇,没准早就比翼双飞了。”

“现在,大概是师兄想通了吧。”艾叶道,“皇上也不容易。师父死的那会儿,皇上才二十二岁,还是个刚出茅庐的年轻小伙,又刚刚登基不久,周围狼环虎伺的,他想要坐稳皇位手段不强势一点也不行啊。”

时昭看着自家夫郎,很是诧异:“夫人,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能看得这么透彻,想得这么深远。”

“谁要再说我夫郎目不识丁,我绝不答应。”时昭打趣道。

艾叶忍不住笑出声:“你也没答应过啊。况且我有个这么博学多才的夫君,作为工部尚书的夫人,自然也不能给夫君丢脸。”

还是时昭刚进京为官的时候,那年中秋佳节,皇帝在宫中大宴群臣、命妇。席间有的官家夫人看不上艾叶的出身,讥讽于他,当时就被护妻的时昭回怼了回去。故而今日艾叶才有这么一说。

不过艾叶到没怎么放在心上,他本来出身不好,的确学识浅薄;那日那位夫人言谈间的轻视倒是让他更加清晰地明白自己的短处。

以前他识字都是找小荷教的他,有时问问夫君,也是有需要时才临时去学,没有系统的去学习过。

比如日常遇到哪个字不认得,哪个词不理解,他就去找小荷问问。小荷不能讲解的,就等夫君回家时再问,然后记下来。

他一直以为只要能识字,会写写算算就能操持好这个家,那天之后才知道,原来他知道的还是太少。

他感到自学的限制,拉上小荷,特意请了夫子来家中教学。有了老师的教授,和自己自学时相比,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他俩还跟自家小孩比功课,看谁学得更快,这两年来,他和小荷都进步不小。

时昭听罢哈哈大笑:“哪里,夫人可是经常给本官长脸。”

“哈哈,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艾叶笑道,两人嘻嘻哈哈笑闹着,仿佛一下子回到十几岁年纪的样子。

“夫君,圣旨已下,咱们什么时候回京?” 闹够了艾叶问道。

时昭算了算时间:“咱们后日启程,赶回去应该刚刚好。明日刚好能为启程做准备。”

“这出来又三个月了,不知道几个孩子在家怎么样。”时昭道,“我这个当父亲的真是亏欠他们。也甚是亏欠夫人。”

时昭出门巡查,艾叶也不是每次都跟来,所以艾叶陪伴孩子们的时间还是要长许多。

“别说这样的话,夫君也是为国为家。要是你不出来干活,皇上不给你发俸禄,那些小崽子吃什么喝什么。”艾叶说着,又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