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像。”顾逸飞道,“我原本以为木匠都是庄稼汉子,能造出那样好使的弓箭的人应该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没想到时公子这么年轻,仪表还如此出众,实在太让人意外了。”
时昭淡笑:“那我就当顾公子在夸我了。”
“本来就是夸你。”顾逸飞很诚恳地道。
时昭不禁有点纳闷,这个傲气的公子竟然还能有如此诚恳的一面?他倒是很想知道这人究竟是真的这么率性还是故作傻状。遂笑问:“不知顾公子从京城来到水城这个西南小城为何?”
“北边战事繁忙,父亲兄长都带兵出征了,我闷得慌,就出门云游,不知怎的就来到云州。到了云州之后,听人说水成风景不错,正好云州这边的官家子弟要来水城的云台山围猎,我就随便过来瞧瞧热闹。”
“想不到这边山是真的多啊,他们云台山围猎结束之后回了云州,我就自个到处再走走,没想到竟然让我发现一把好弓。”顾逸飞惊叹道,“幸好我没跟着回云州来了这里,不然怎么能看到那么好的弓,还能结识时公子你这么出众的人。”
问他一句能把前因后果都交代得明明白白的,连自己半点不知情的北边战事都抖落出来,时昭基本可以判断这个顾公子大概真是个傻白甜。时昭心里的的警戒遂松了松,但内心却很是好奇这位顾公子口中的北边战事。
要知道,大宁和邻国已经多年没有发生过战事了。
“顾公子过誉了。”时昭谦逊道,“我大宁不是一向安稳,怎的突然起了战事?”
“你也不要谦虚,我说的是事实。” 顾逸飞摆摆手,不在意道,“以前西北边鲜、狄两国也没少骚扰咱们大宁边境,但先帝与民休息不想打仗,所以才处处克制。如今陛下刚刚即位他们又来骚扰,大概是想要教训一下对方吧。我父兄在家不说朝中之事,这我也不是很清楚。”
“原来如此。”时昭心中甚为惊讶,国家周边从来不缺摩擦,但大宁的确是安稳了许多年,他真没想到这个皇甫渊一即位,就跟北边的鲜、狄两国打了起来。
他不明白皇甫渊为什么会一即位就跟鲜、狄两国正面冲突,虽然战争规模可能不大,毕竟战事都没传到水城来。但他这样一来,岂不是把自己弄得很被动?
且不说他刚即位不久,自己根基可能还不是很稳,但说这西南地界还有个跟他有血海深仇,如今正准备摩拳擦掌报仇雪恨的文征他都不该如此冲动才对。
内忧未平,外动干戈,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如果不是另有隐情,时昭实在是怀疑这个新帝皇甫渊的智商。
如果皇甫渊就是这样的能力,想通过他化解与文征之间的矛盾,大抵是痴心妄想。时昭仿佛看到双方兵戎相见又近了一步。
对此现状时昭很是担忧,但他转念一想,是不是顾逸飞这个傻白甜看事不靠谱,毕竟在大宁朝,家中长子以下基本都是不管事的,何况还是个幺儿。
“皇上方才登基,夷人便南下侵犯,他们还真是不放过任何可趁之机啊。”时昭套话道,“只是这样一来,百姓又要受苦了。”。
“不太清楚,不过时公子无需担忧,我大宁兵强马壮、百姓富庶,岂会怕量小宵小蛮夷。京城那边都没什么响动,更不会影响到水城啦。”顾逸飞乐呵呵地说,“对了,时公子你还没告诉我,你家雇工用的弓箭真是你做的吗?”
时昭基本上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于是很诚恳地回答他:“是。”
虽然此前已经有了预知,顾逸飞还是很惊讶地道:“天啦,真是看不出来。你一个翩翩公子,怎的会做弓箭,还能做出射程那么精准,箭速那么快的弓箭来?”
“宝根不过去打猎而已,顾公子如何辩得他那弓箭好坏?”时昭笑着以问作答。
这是时昭不解的地方,这顾逸飞真是个傻白甜的话,怎的一眼看出弓箭好坏。
“昨日我们去狩猎,我看见天上一只罕见品种的苍鹰在天上飞,就想猎下来回家跟父亲显摆显摆。谁知苍鹰掉落之后,却跑出来一个猎户捡了老鹰还说是他射下的。我的随从都很不服,我也不服。我堂堂辅国大将军的儿子,从小练习骑射,难道会比不过一个山野乡村的猎户?”
顾逸飞说得情绪激昂。
“但那个猎户一直坚持说苍鹰是他射下来的,还说苍鹰身上插的是他射出去的箭。我想起在我引弓射击的瞬间,好像看到一道白光从不同的方向也直奔那只老鹰而去。于是我让那猎户把苍鹰给我查看,结果还真不是我的箭。”
说到这里,顾逸飞的整个脑袋都耷拉了下来,看着好像是受了很大的伤害似的。时昭忍不住想笑,但克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