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的野猪明明白白的摆在眼前,为何还要弓箭做证明?他想过是不是官府给这钱不痛快,所以才故意刁难,但他想要赏钱,一个平头百姓也反抗不了。虽然觉得官府是在有意为难,还是得回家拿弓箭去证明。
只是不曾想官府会那么贴心,知道他家离县城远,是让一个捕快骑快马载他回陆家湾拿的弓箭。
因着官府派人骑马载他回家拿的弓箭,陆宝根心里的不舒坦又解开一些。从家中拿来弓箭之后,官府的人传看了一会,试射了几把之后,就把弓箭还给了他,很爽快的把赏钱给了他不说,还多给了一点,说是耽搁了他做事的时间。
陆宝根一下子又觉得官府应该不是为难自己,不然就不会让差爷骑马送自己回家取弓,还那么客气。此前定是自己多想了,或许那就是官府的办事程序。
但隔日县衙最大的官带着一行人上了时家的大门,昨日之事涌上心头,陆宝根心里顿时又把昨日的判断全然推翻,一时间心里惴惴的,很是不安。
自己昨天是不是说错什么话,给东家招来麻烦了?他们要看东家给自己做的弓箭,难不成那弓箭有什么问题?
但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不过是东家帮自己做了把弓箭而已,哪个猎户打猎不要弓箭呢,弓箭也不是什么民间不能拥有的违禁品啊。
陆宝根想不通这其中关节,一时做事的心情也没了,只想知道堂屋里在谈论些什么,有没有给时昭带来麻烦。要是县令大人有什么要怪罪的,就怪罪他好了,一切都跟东家无关。
但东家在堂屋会客,他又不能前去打扰,急得在木工房团团转。
时昭在堂屋招待云升飛一行坐下,艾叶给他奉来茶水和糕点。
关于时昭的信息早已经摆在云升飛的案头,只是他那里关于时昭的信息中,时昭身边并没有一个如此貌美的双儿。故而艾叶端茶水来的时候,云升飛不由多看了两眼,尔后对时昭笑道:“深山藏美人,时公子还很会享受。”
艾叶听得身形一顿,险些没扭了脚。
时昭听了,面色稳重地答道:“小叶儿是学生内眷,如今学生重孝在身,只能先委屈他做些粗使活。待孝期结束再与之成亲。”
云升飛闻言一愣,想起查来的信息中,时昭从青州带回来的,身边只有个叫艾叶的小厮。如今他唤这小双儿小叶子,不知这两人是何关系,到时还得再查查了。
时昭答话时,艾叶刚刚走出堂屋门外,时昭的话还是听了个清楚。要说他在听到云升飛的玩笑话感到难过时,在听了时昭的回答后却把那些不快的情绪都抛诸脑后,忍不住雀跃起来。
“少爷说我是他内眷!”艾叶忍不住要欢呼出声,脚下的步伐也轻快了不少。
“不知县令大人今日亲自登门,有何要事?”艾叶走后,时昭请云升飛用茶后问道。
“陆宝根射杀野猪的那把弓和箭支是你做的?”云升飛倒也不绕弯子。
时昭听得心下一震:“大人这话何意?”
他没想到给陆宝根做一把弓箭,竟然把云升飛给招来了。
民间匠人做出来的猎人打猎的弓箭,射程最多不过百米,大多在七八十米,倘若在林中那种有遮挡的环境中,有杀伤力的射程不会超过二十米。所以上次陆宝根在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射中野猪,野猪却侥幸逃脱就是此缘故。
而陆宝根现在用的弓箭,射程三百米,有效杀伤距离一百二十米的弓箭,的确不像是民间之物。
官府并不禁民间藏弓,毕竟猎户以此为生,但官府也对民间弓箭的射程有着严格的管制,陆宝根那把弓箭,明显超纲了。
这些道理时昭并非不懂,只是远离官场那种环境久远,陆宝根找他求助时,他只想着怎么帮陆宝根打到野猪,却未曾想到弓箭射程问题。
或许他也想到了,只是潜意识里根本没有在意。长弓短弓,猎到野猪就算本事,谁会去关注是在多远的距离猎到的呢,谁又会关注猎到野猪的那把弓箭是怎样的呢。
但偏偏有人关注,还关注到了。
“我现在只想问时公子是也不是?”云升飛端起茶盏用杯盖划着茶水,一派悠闲道。
“是。猎户打猎自然是要刀斧弓箭,学生做的也是木匠的活。他有需求,我有手艺,不知有何不可。”时昭想装傻。
“时公子好歹也是官家出身,怎的不明白这其中的问题所在?”云升飛轻笑。
时昭扫了一眼,并不曾见云升飛一行带着自己给陆宝根做的那把弓箭;今日来上工,也不曾听陆宝根说起弓箭被官府没收之事,想来云升飛并不打算因此找自己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