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做到仁至义尽,方能让身旁人心服口服。
若是时间久了,萧钦时对那男子无情,更省得他来做这个恶人。
殊不知,亡命鸳鸯,越是想要将他们分开,越是会将他们推得更近。
反而平静而祥和的生活,更容易生出龃龉。
两人偶尔说几句时事,偶尔谈论下棋局,言谈之中,楚阳只字不提楚煦被虞昭当做人质一事。
反正,等那几个消息一起传来,萧不容自会明白他今日失态的原因。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即便他无比担忧自己儿子的安危,却还是顾忌天子的心情隐忍不发。相信几日之后,无需他亲自开口,对方就会主动派遣他去关州做说客。
一来,他跟着萧不容最久,萧不容信他。二来,这二十年来,他对天子和皇后之事一直一清二楚,是从始至终的旁观者。三来,他是大靖智囊,各种事情少不了他出主意。四来,楚煦在那边,于公于私,他都会尽心尽力劝虞昭归朝。五嘛,当然也是卖他一个人情,好去确认楚煦的安危。
毕竟,就算萧不容相信虞昭不会动楚煦,在外人眼中,楚阳这个做爹的却不一定能那么理智。
午夜,万籁俱寂。接应府里只余入夏之后偶尔的虫鸣。
小院里的某个帷帐中,有人无声地睁开了双眼。
他熟门熟路地扭脸,望向身边人。
月光透过通风的拱形窗照入室内,两侧床帏被挽在四角的立柱上,映出身旁人精致绝伦的脸庞。
萧钦时侧身,单手支起额头,苍白手指轻轻将他耳侧发丝朝下拨了拨。
动作轻柔,耳目聪灵地留意着对方的呼吸。
一如前几日那样,穆云间睡的很沉。
以前住在山里的时候,他偶尔半夜还会猛地惊醒,如今是心中的大石放下之后,他的睡眠就越发地好了。
萧钦时凑过去,鼻尖对着他的,妖精吸□□气一般,将他呼出的气体吸入肺腑。
他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虚虚伏在对方身上,毒蛇吐信一般戏弄他的脖颈。
穆云间微微偏了偏头,脸侧手指自然地微蜷,另一侧因这动作而露出半边细瘦的锁骨,连接着一点肌理均匀的肩膀。
毒蛇吐信,越发肆意。
穆云间近日总是做梦。
梦里有人缠着他,逗弄他,他伸手去推,手臂也被对方温柔的掌控。
穆云间朦朦胧胧清醒过来,月光被云层挡住,变得浅淡,他困倦地望向身旁男子。
萧钦时睡得正沉。
穆云间思绪混沌,又沉沉睡了过去。
梦中还在继续,他微微拧着眉,小腿蜷起,脚跟无意识地蹬出。隐约听到了院子里洒扫的声音,微微打着哈欠,睁开了眼睛。
下一秒,他猛地坐直了身体。
动静惊动了身旁之人,萧太子慵懒地睁开了一只眼睛,嗓音沙哑:“怎么……”
“没事!”穆云间打断他,一把将床头的外衫扯过来披在身上,手指拉着两边攥紧,然后翻身下床,道:“你好好睡。”
一边说,一边单手把床帏放了下来,还绕到另一边,也一起放了下来。
两边床帏都拉开,是因为近日青州的天气有些热了,如此可以通风,形成对流,夜晚比较凉快。
他继续攥着外衫,脸颊绯红地感受着身下的湿意,来到门口,轻声吩咐:“麻烦帮忙打一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