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是不可能消失的。
肯定还有什么盲区,是他没有发现的。
忘忧山搜了,瀑布一路流出的水路也搜了,所有指向的,可能的目标路线都放了人……他的脚程不可能那么快,首饰都是从忘忧山流出去的,忘忧山……
他伪造了那么多的障眼法,难道其实根本没跑?依然在忘忧山?
可忘忧山,他到处都亲自去过了……
萧钦时猛地坐直了。
不,有一个地方他没有去。
从那里出来之后,他就没有再下去过。
千斤也倏地支棱了起来,一路跟上他的脚步,蹬蹬跑了出来。
“我知道她在哪了。”萧钦时抓住马缰,消瘦的手背骨头猛地一耸,马儿被拉着掉头,一路狂奔而去。
悬崖下的深潭旁边,嶙峋的石头上放着衣服,不远处,全身莹白的人正在往身上涂着什么东西,没多久,他便重新走了上来,穿衣服的时候,身上已经变成了泥巴的颜色。
那日从后门逃走之后,穆云间就从另外一条路下了悬崖。
他清楚,萧钦时以为他逃了,悬崖又是他刚刚出去的,这必定是个思维盲点。
那条路虽不如悬崖那样陡峭笔直,但其实并不能算一条路,只是上面长满了山树,比悬崖多了一些可以落脚的地方。
但那种地方,依旧不是穆云间这种普通人能够轻易走过的。
他光是走下来,就足足花了两天两夜,中间在长满山树的陡坡上睡了一阵,饿了就往嘴里塞点儿吃的,中途还遇到几个刀斧砍过一样,没有生长任何植物的坡面,穆云间翻滚过,也滑落过,皮肉伤了不少,好在的是,都没伤到骨头。
当脚踩在底层悬崖的那一刻,穆云间才感觉努力稍微有了价值。
他便在这崖底呆了一段时间。
饿的不轻,山鸡他是没可能抓住的,森林里他半夜里也不敢去,幸运的是,这潭中银鱼数量确实不少,够他勉强果腹。
穆云间仰起脸,看了看头顶的天光。
但他清楚,这只是开始。他一开始用衣服做了障眼法,把萧钦时的思维导向了他必然走了某一条逃跑路线上面,可时间一长,萧钦时就会明白,以他的脚力不可能跑的那么快。
他肯定会反思,到那个时候,他就会明白,穆云间可能会停留的地方。
所以,这崖底估摸是待不了太久了。
正想着,忽然见到悬崖上面一个粗长的绳子落了下来,天光之中,那绳子映在蔚蓝的天际,扭曲的像一条蠕动的蛇,一瞬间就攫住了穆云间的心脏。
他看了一眼石头上晾晒整齐的小鱼干,忍住心痛,直接背起随身的包袱,头也不回地向着山树林跑去。
来得那么快!!!!
萧钦时到底派出了多少人手啊,他以为自己能在崖底安逸一个月,这才半月有余。
穆云间叫苦不迭,一路狂奔的时候,崖顶的萧钦时已经一跃而下,乌黑衣摆猎猎飞舞,他目光阴鸷,有如邪魔天降。
途中抓住飘在空中的绳子,以极快的速度落在了潭边。
他独自一人,缓缓从潭边走过,目光落在石头上晾晒的小鱼干上,随即又望向一旁的石碗中,乌黑的藻泥。
屈指蘸取一些,指腹立刻被染的乌黑。
萧钦时弯了弯嘴角。
小鱼干这么整齐,就代表着穆云间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那么,等阳光褪去,他就会过来收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