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是答应。”穆云间不得不及时找到自己的声音:“要给我时间适应的。”
萧钦时的脸近在咫尺,没有再靠近。
相处这段时间以来,穆云间也发现,萧钦时这个人就像小狗,你可以对他发点小脾气,也可以使唤他做点什么,但只有一个前提,不能抢他的饭碗,让他没有安全感。
穆云间并非不能责备他,甚至可以劝诫他,只要让萧钦时认为他的心在他身上。
穆云间依然有些胆怯,但他还是跟萧钦时对视,道:“而且,我不想生孩子。”
萧钦时的神情很平静,嗓音也很温和,但他明显已经有些不快:“为何。”
“因为我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好的。穆云间道:“因为生孩子是过鬼门关,我怕疼。”
不等萧钦时开口,穆云间接着道:“本来我以为殿下是真心待我,疼我,爱我……如今才发现,殿下不过与天下其他男人一样,都只是想要传宗接代,丝毫不会顾及旁人的感受……殿下说的轻巧,今晚便生,那敢问,今晚之后呢。女子怀胎十月的辛苦,殿下可曾了解?若孩子在腹中难产,殿下保大还是保小?便是生出来了,日后我落下病根儿,身体走形,年老色衰,要靠什么留住殿下?靠任何女人都可以给你生的孩子吗?”
他一口气问出来,因萧钦时逐渐阴沉的表情而心惊胆战,脚趾头都缩了起来:“殿下,殿下如此不为我着想,还口口声声说喜欢我……我,我消受不起您的喜欢。”
他实在不敢再留,当即站起来,沿着回廊蹬蹬跑开。
一口气跑到后院的假山旁,瞧见一个半人高的狭洞,穆云间当即钻了进去,一直等到周围几乎看不到光才停下来。
腿肚子一直在颤,穆云间坐下来揉了揉,然后忽然止不住嘶了一声。
抽,抽筋儿了……
他不敢叫出声,双手撑在身后,努力想要把腿伸直,疼的龇牙咧嘴,眼泪花子差点冒出来。
足足抽了快两分钟,穆云间才满头大汗地缓了过来,拧起眉朝自己的脚丢了块石头:“你也欺负我。”
他微微缓了一阵,收起腿脚盘膝坐着,仰起脸看着头顶假山的的孔洞。
阳光透过小孔落入狭洞里,被顶上凸起的石块挡住,并没有落在穆云间身上,但那或大或小的光斑却不规则地遍布在顶上,给洞内带来了淡淡的光明。
穆云间发了会儿呆,收回视线。想起方才的事,又有点害怕。
他今日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身为前朝余孽,萧钦时给他吃给他喝,以礼相待,固然是因为对他有些想望,也是人之常情。以萧钦时的地位来看,他本不必为穆云间做到如此地步,与穆云间同处一室那么久,他便是强行做些什么,穆云间也毫无办法。
还有虞昭,其实穆云间也能理解她的用意,让穆云间给萧钦时开枝散叶,即是恩赐,也是手段。
穆云间眉心鼓起小山包。
他好像有点恃宠而骄……会不会适得其反?萧钦时会不会觉得他事儿多,失去耐心?
早知道,早知道……就哄着点儿他,别那么凶。
他居然还说消受不起他的喜欢……这在萧钦时耳中,是怎样的意思?
他说不愿生孩子,在萧钦时耳中,又是怎样的意思?
假山外面传来动静,穆云间屏息,侧耳听着那脚步声远去,又慢慢放松下来。
昨晚跟萧钦时躺在一起,穆云间没有睡好。他绞尽脑汁地反思了一阵自己的过错,眼皮子逐渐沉重起来。
萧钦时从医馆回来的时候,神色有些凝重,刚踏进府门,何孑便一路小跑:“殿下,娇姑娘不见了。”
“不见了?”
“午膳未食,这会儿都晚饭时间了,还是不见人影。”
萧钦时沉默几息,语气阴沉:“真该死。”
真该死翻身跃上了屋顶,取出身上一只象鼻哨,发出一阵古怪的声音。
很快,前方的主屋上方掠来一道人影,挨千刀如风中飘叶一般,身法灵巧地落在萧钦时身边,恭敬道:“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