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抱歉。”桑取容轻轻说。

他这么说了的时候,郁星禾才发现他们姿势的古怪,自己几乎被少年揽在怀里,并且没有半点不适配。

?现在的小孩是不是营养都有点好啊。

郁星禾土拨鼠进洞一样,缓缓把自己缩回掖过被角的被窝。

“你抱歉什么。”他在被子里,粗声粗气地努力发出爽朗的笑,“哈!哈!是我不小心轻薄你了。别在意,小桑同志。”

“同志?”桑取容没有动,意味不明地反问。声音隔着被子传进郁星禾耳朵里,他也辨不清语气。

郁星禾一身浩然正气:“是啊,你怕打雷,我乐于助人,我们是分享被窝的革命友谊。”

桑取容声音模模糊糊:“那学长怎么躲进去了?”

郁星禾顿了顿,心想是啊我怎么躲进来了,皱着眉头把被子往下拉了两下,施舍给他半只眼睛。

“我,额,给你试试被窝能不能隔绝雷声啊。”他说。

“谢谢学长。”桑取容说,“结果怎么样?”

郁星禾:“有点闷。”

桑取容笑笑,躺回自己的枕头,没再提打地铺的事。

卧室彻底安静下来,乌沉沉的黑暗让郁星禾想起桑取容的瞳孔,脑海里控制不住要去回忆刚刚看到的、一闪而过的神色。

“学长白天睡太久了。”桑取容忽然说,语气里是轻轻的笑。

郁星禾从那种莫名其妙的在意里抽离出来,头脑清空,困意也跟着涌了上来,他否认道:“这才哪儿到哪儿。”

桑取容没说什么,仿佛已经陷入沉眠,他闭着眼睛,清晰地感觉到郁星禾再次像铁锅上的煎饼一样,连连翻面儿把自己在床上烙了整整十分钟。

他微微勾唇。

对于郁星禾睡不着这件事,桑取容成竹在胸。上午他频频催促郁星禾补觉绝不是出于善良,他的字典里没有这种天真又无聊的字眼。

这两天桑取容总时不时想一些事情,下午跟席锐交代完工作后,他难得提了这个与工作无关的话题。他问席锐,觉得郁星禾有几分表里如一?

席锐很谨慎地说:大智若愚,不可轻忽。

最近这人的行迹实在可疑,如果不是信任席锐能遮掩好自己的另一个身份,桑取容都要怀疑郁星禾是不是发现或猜忌了什么,才会如此笃定地让自己接触公务。

所以郁星禾对自己的“好”只有两种可能。这要么是一个太过刻意的捕兽笼,要么就是一个掌控者对弱势方单纯又高高在上的怜悯罢了。

既然如此,那他不介意往这片火堆里添一把柴。

烧吧,烧得更旺些,烧到足以引火上身反噬掌控者。

看看烈火之下,究竟有没有传说中的莹白舍利。

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计划,甚至不用桑取容费心,只需要在这个郁星禾失眠的深夜,扮演一个梦魇住的可怜少年。

郁星禾信了,他一箭双雕。

闭着眼,桑取容轻轻抿住的唇角凉薄地抬了一下。

时钟滴答声似乎变得格外明显,反应了片刻,桑取容才忽然发现,身边的人不知道从哪个时刻起就不动了。

……像是铁锅关了火,烙饼的也下班休息一样。

桑取容微微皱眉。

他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