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时,钱宁没有完全琢磨过来这里面微妙的气氛。但很快她就明白了。
时代滚滚向前,还有五年就要迎来千禧年,迎来崭新的二十一世纪。多元化已经是文明的标志。那么,向来标榜自己是文明之都的伦敦,至少在表面上,毫无疑问会走在这滚滚浪头之前。比如伦敦同志游行、比如诺丁山狂欢节。
那么,汇聚伦敦上流阶层的新白马酒店,尽管它奢华、保守、固执,在各样细节上努力维持着这个国家的昔日荣光,可当它响应这样的潮流,又让这个国家的人觉得骄傲。
简而言之,钱宁这张东方面孔出现在这贵族气息浓厚的奢华酒店里,也成了文明的标志。
结合刚才门童的表现,实在有点讽刺。
格蕾丝正在问钱宁的“qian”到底应该怎么发音,钱宁看向这位上了年纪的英伦淑女,她并不像是在客套,但也不像是真心想要习得一点标准的汉语。
钱宁出于礼貌,教了一遍。格蕾丝试了几次,仍是相当困难,面上露出些许故意显露的尴尬。
她们通过宽敞华丽的公共区域,来到了新白马酒店的西北角,宏伟宽阔的旋转楼梯处。
据说接近一个世纪前,设计师设计此地时,已是想好要让淑女绅士们在大拐角处,来一个戏剧的高光出场。
空气里的香氛,混合了柠檬花、檀木、香草、雪松、柑橘、橙花、皮革与白茶,清晰可闻,但又淡淡的,就像酒店里的每一个人,恰到好处。
格蕾丝温柔得当的笑声里,钱宁稍稍侧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