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正低着头望自己, 那羞红便更重了一分。
他起初确实心有倾慕, 为她才情风骨,为她诗书广见,那远非是一般的女子所能毗邻一二的。她温婉却不失宽广, 柔韧而不失傲骨。做得临安城中首屈一指的美人, 原就有无数饱学之士的才子仰慕。
如此算来, 他原是当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人。
撷花宴上第一次正式遇见, 面对她的这一份情许他原是觉得有些不真切的。
他一向洞若观火, 一眼望穿人间千万事。对于自己, 对于旁人,都一贯是拎得清,看得明白。但却从来都不知道她究竟看上了自己什么,又为什么会喜欢上他?
他只是能感觉得到她好似有情许自己,喜欢自己。
但却不知道原由。
只知道自己的心里是高兴的,雀跃的,虽然不曾显露于外。
他只知道自己在每每看见她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带上三分的笑意,连同着心里的某一个地方都变得了柔软了起来,整个人都觉得好似暖暖的。
哪怕只是隔着高墙门院的遥遥一望。
但依旧不知原由。
世人将男女欢好的情许定之为爱情,茶坊话本里也向来不乏歌颂生死相许磐石不转,只他始终混沌而又茫然着想着以一份理智剖析来探寻当中的原由一二。
但时至如今他也找不到原由,因为这当中完全脱离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与他理智的认知背道而驰。
仅仅只是因为一个人的欢喜而不由自主的欢喜。
仅仅只是因为一个人的难过而不由自主的难过。
所有的情绪、感觉、心情都被对方一力牵着走,只在对方的一颦一笑之间,便决定了自己所处的地方是天堂还是地狱。
他无法理解。
于是也无法理解她的那一句话。
——“你不知道我曾经有多么的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