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青鹤伸手覆下了案卷的那一页,抬起完好的那一只手覆向了额头半撑着遮住了上半张脸睑,阖眸之下更有着说不出来的疲倦之感。
比起疲倦的,还有的是心里一直压抑着的一团火,烧得人可生的躁烦。
他是兴许想说一句,该然。
沦落至今日的这一个地步,都是她做茧自缚咎由自取,是她背弃了他,欺骗了他,落得如今的这一个下场,他应当嗤笑着觉得快意解气的。
可那一团在心中烧着的火,却绞着一团难以疏解的积郁,压在心里头喘不起气来。
他并不觉得快意。
相反,看着她这一副模样,他只比当年还要气恨。
沈蒙有什么好的?
纵他出身皇胄气宇轩昂是个会讨女人欢心的男人,但他也自许论气宇论样貌论才学,断断输不得他沈蒙丝毫的。只是不比他位高权重倾野一方罢,然他尚有鸿图仕途可期,照样能给她旁人不可及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是,他却不是个贴心人。
也说不出那些个肉麻兮兮掏心窝子的话。
但至少他字句铿锵言出有信。
何以她自幼熟读诗书,却也似那些个肤浅愚昧的女子一般,爱听得那些个轻俘纨绔口中的甜言密语?
沈蒙有什么好的!
如今事已成此落得今天这一步田地,她咎由自取不说,却怎地好似一切的错全落在了他的身上?反倒数落起他的不是来了?
好似是他做错了。
好似是他不应该。
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