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往前走了几米,看到原本应该活得好好的荔枝树像是被什么重物碾压过,整颗树苗拦腰折断,看起来也是活不成了。
再细看,木清依稀从湿润的泥土里看出了一串梅花脚印,想着竹林的深处延伸,脚印比寻常的猫脚印大一些,但应该不是什么猛兽,应该是谁家的狗来霍霍了她的树苗。
木清想到她这两颗价值三十两的树苗一夜之间全被毁了,顿时心痛到无以复加,她随手拾起一个板砖,顺着脚印往林子中走去。
她倒要看看是谁家的狗没看紧,跑来霍霍了她家的东西,她定要叫主人家赔偿她的损失才行。
竹林中被厚厚的落叶覆盖,那些脚印不消一会就没了,不过木清仔细观察后还是从地上那些倒塌的杂草上发现了蛛丝马迹。
她沿着这些痕迹的方向往竹林深处走去,此时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天空之上,带来一些潮热的暑气,作夜浇在地上的雨水被阳光蒸发,在地面上形成朦胧的水雾。
木清便是在一片朦胧的水雾中,看到竹根下躺着一个鲜血淋漓的男人,男人身穿月白色的锦衣,长相俊美,眉目间带着几分浑然天成的媚,或许是因为受伤的原因,他的脸色苍白脆弱,让人见了从心底生出几分怜惜,像个勾人心魂的男狐狸精。
然而木清并未被男人俊美的外表所迷惑,她的眼神在男人精致完美的五官上停留了一秒,随后便控制不住地落在男人的头顶:他乌黑的发间,有一对白色的、毛茸茸的犬类耳朵,有点像木清上一世见过的萨摩耶的耳朵。
这是个——萨摩耶精?
许是听见了木清的脚步声,他倏地抬起头,那对原本高高竖起的白色的狗狗耳朵向后压着,上面白色的绒毛根根竖起,一双狭长漂亮的狐狸眼看向木清,眼神中充满戒备与杀气,冲淡了那股浑然天成的媚。
不过下一瞬,他注意到木清只是个毫无修为的凡人、那张清纯无辜的脸蛋和单薄瘦弱的身体看起来实在没有任何危险性之后,眼底的那股杀意就慢慢褪去,那对耳朵又慢慢竖起:一个普通女人,就算他如今身受重伤,也能够轻易对付这个人类女性。
“滚!”他凶狠地瞪着木清,从喉间挤出一个字。
他的眼神十分冰冷,但头顶那对高高竖起的白色狗狗耳朵却冲淡了脸上的寒意,木清在脑海里自动脑补了一副萨摩耶龇牙咧嘴的模样。
嗯……好像不怎么凶。
木清向后退了半步的动作顿了顿,又将脚放回原处。
不过该有的戒心木清还是有的,木清原本见对方不是人类,又是一个健壮的成年男子,她和对方独处不安全,已经打算撤了,那两棵树苗的事就当做是意外,但自己主动走和对方叫自己滚是两码事,木清身体里的那根反骨噌地一下就立起来了,她不但没走,还往前走了两步。
长着狗狗耳朵的男人面色不善地盯着木清,那对耳朵又向后压了压:“你再敢过来,休怪我不客气!”
木清停留在距离男人两三米远的位置,离得近了,她能闻到男人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他似乎伤得不轻。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双手叉腰:“这片竹林都是我的地方,你闯进我的地盘,要滚也应该是你滚才对。”
男人愣了下,他半抬起眸,眼神落在木清身上,似乎是因为他从未见过有如此大胆的人类,所以难得有几分好奇,“你可知……咳咳咳咳!”
他刚说了几个字,突然觉得喉咙一阵痒意袭来,他忍不住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当下咳出了一滩黑色的血,头上那对耳朵似乎都有些萎靡地耷拉下来。
木清嫌弃地向后退了几步,离他远了些,避免血溅在她精致的绣鞋上,她看着男人因为剧烈的咳嗽而更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忧:“你是不是要死了?你可别死了啊。”
男人缓过来一口气,听着木清的话,内心并没有丝毫被人关心的触动,他只觉得眼前这个人类女人到处发散这种无用善心的举动碍眼极了。
他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他沉下脸,刚想说什么,却又听木清说:“你死在我的地盘,我还要费劲挖坑把你埋起来,你这么大块头,我怎么搬得动?你还是离开这里,换个地方去死吧。”
木清一脸真诚,“从这里往南走十里地,那里有一个乱葬岗,你要不躺那里去?”
男人:?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木清:合着她让他别死,指的是让他别死在这里,免得给她添麻烦?
木清抬手摸了摸鼻子,但并未感觉到任何心虚,她理直气壮:“看什么看?你昨夜从天上掉下来,掉在我屋后,把我新种的一颗荔枝树和一颗芒果树压坏了,我没让你赔钱就不错了,你还想让我给你收尸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