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紧信封双眸微狭,收回即将踏出火车的腿,后退几步,隔着车窗玻璃瞧向外面站台。
人头攒动,乌压压一片,上车的下车的叫卖的接人的挤得熙熙攘攘,几个车夫打扮的壮年男子神情冷肃,手里拿着张什么东西,在各个车门拉住各种年轻男人查探身份。
林玉钿压低礼帽帽檐,紧了紧提着皮箱的手,当机立断掉头就走,穿过一截车厢,拐进无人的盥洗室内,砰地一声响,门被猛地闩上。
他转身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脸孔白皙清秀,视线盛气凌人,身上衬衣马甲,头上绅士礼帽,若是这身打扮走出去,与在脑门刻上“我是林家少爷”无异了。
林玉钿没片刻迟疑,立刻放下信封摘下礼帽,又当镜解起马甲及衬衣扣子来。
他动作麻利,脱下的马甲随手扔上洗手台,然后蹲下身去拉开皮箱拉链。
里面东西不多,一眼看过去都是些书本衣物。林玉钿翻翻找找,从皮箱最底部翻出个碎花青布包,再打开,包里装着八卦罗盘镇鬼黄符以及一身靛蓝麻布道袍。
林玉钿松了口气,暗暗庆幸:“还好随身带了师父给我的道袍法器。”
说罢欲起身,林玉钿的手指却突然触碰到了什么,她动作一滞,触碰到的是只旧怀表。
犹豫片刻,他将之攥在手里起身来,又解了衬衣扔台上,缓缓抬眼看向镜中,里面的人从胸口到后背,缠绕着一层又一层的白纱布。
这是束胸。
她实为女儿身,却要被迫扮男人。
这些年演够了,林家人,她也压根不屑当,她侧身过去解起道袍领口上的盘扣来。一解一个,干脆利落。
一门之隔,周钦之将密信阅完,撕碎,投厕,冲水,动作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