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复读学校,没有什么朋友,都是“搭子”。一起读书的“搭子”,一起吃饭的“搭子”。仲正义没有固定搭子,都是要么一个人活动,要么找当时方便的人。
那段日子读书很苦,忙碌得很,挤占了感受寂寞的时间。她在坡上拿着单词卡背书,烦的时候往坡下面看,看居民区里那些娃和父母出来玩。有钱人肯定不住在这种小区,住在这里的都是普通人。那些小孩现在还不知道人生之苦,想想有点可怜。不过,长大也不全都是坏事。只要活着,能享受的事情多得很。
她复读了两年,第一次没考上,家里气压很低。没人敢说话。
家里人希望她考个警校,要么到大专读个空乘专业也行。他们没有学历崇拜,就只想她轻松些,没必要绷得太紧。但是,仲正义自有打算。
第二次复读,还是之前的学校。又一次经历倒计时一百天,没有冲刺的感觉,反倒像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那味道。教室闷,书又无聊,嫌烦了,只想出去玩。
那天就是这样。
她出去了,踮起脚尖,跳起来,抓住歪脖子树的树杈。仲正义像是小学做曲臂悬垂前的预备动作一样,吊在树上,俯瞰坡下面的景象。
一个男生被一只哈士奇拽着到处冲,很难分清到底是人遛狗还是狗遛人。
当时已经过了年,天很冷。遛狗的人高高大大,小麦色皮肤,穿着篮球鞋和带潮牌logo的卫衣。一张嘴,白气就冒出来,他叫狗说:“慢点!慢点!别吓到人了!”
仲正义喜欢狗,没有被吓到。狗被树吸引了,急匆匆跑来。仲正义也松开双手,落在地上。
哈士奇左转右转,徘徊着寻找最佳位置,最后,终于满意了,开始排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