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檀当即沉下了脸,冷声训斥道:“云清,你刚才究竟是一不小心还是故意为之,咱们都心知肚明。你也不必拿着这一套来糊弄我,如今看来,是我对四妹妹你太心软了。”

“玉绿,去严光街胡同那里,把钱嬷嬷给我请回来吧,就说府上的四姑娘需要钱嬷嬷教养和管教。”

这钱嬷嬷大名一出,天不怕地不怕的赵云清顿时就慌了神。钱嬷嬷是前几年从皇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也是太后赏给阿檀的,意为撑腰,明面上是为了让阿檀对宫规更熟悉,但府上的人都知晓这是在给侯夫人下马威看。

她为人严肃认真,说一不二,待在侯府上这几年,赵云清就没看见她笑过,私下里赵云清还给她取了个外号,叫什么鬼婆婆,可见赵云清对她的恐惧。

后来年岁大了,阿檀就让她回去享清福了。

“大姐姐!你你有必要这样对我么?我可是你亲妹妹呢。”

赵云清结结巴巴,再也没有之前理直气壮的模样,她对钱嬷嬷如此抗拒,也是和钱嬷嬷管教人时的手段有关,赵云清没见识过,但可听过钱嬷嬷的威名,所以她才不要让钱嬷嬷来呢。

赵云清起身坐在了离阿檀更近的位置,想要抓着阿檀的手臂撒娇,不过在阿檀的躲避中落了个空,这让赵云清更是委屈,瘪着嘴说道:“大姐姐之前送过来的教养嬷嬷已经足够了,真不需要让钱嬷嬷来我院子里了。”

哎,若是管家权还在娘手里就好了,自己也不用来求这个赵云檀,可恨!

阿檀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她摸了摸一直没有开口的虞向晚的手,轻柔地说道:“表妹,你怎么低着头不说话了?”

在虞向晚没有开口的这段时间里,她的目光始终都在那颗被踩烂的葡萄上停留,眸子阴沉沉的,像是压抑着暴风骤雨,而她的耳畔回响着赵云清的说话声,让虞向晚的心里有一股想要撕碎她的暴戾冲动。

就在她即将快要爆发的时候,阿檀触碰着她的手指,还有她婉转动听的声音,如同阳光一样驱散了虞向晚的阴霾。

她缓缓抬起头来,眼眶微微泛红,因为受到了别人的欺负,虞向晚就像是个迫切需要人安抚的受惊扰的小白兔,委屈巴巴地望着阿檀,故作坚强地说道:“檀姐姐,你别怪四姑娘了,是我不好,都是我给你带来了这些麻烦事儿。不就是一颗葡萄么,踩就踩了,我一点儿也不伤心呢。”

嘴上是这么说的,但眼睛可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泪水在打转,随着虞向晚地眨眼,那晶莹的泪珠就顺着眼眶滑落下来,虞向晚不安地擦着眼泪,明明都哭了出来,嘴角还在微笑着,她说着:“檀姐姐,你快别看我了,难为情。”

她转过身去,不想让阿檀看见自己哭鼻子。

但是阿檀拽住了她的手臂,杏眸含霜,对赵云清说道:“夫人就等着四妹妹嫁高枝儿呢,这规矩仪态必不能缺,省得被外人说咱们长宁侯府没了底蕴,连个姑娘家都教不好。”

“玉绿,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钱嬷嬷请回来!”

她怒气比之前更甚,看着虞向晚这幅小可怜的模样,忍不住用手在她后背拍了拍,说道:“怪我才对,我跟四妹妹之间的事情不该把你给扯出来。”

阿檀无奈地叹了叹气,为虞向晚擦着泪水,说道:“别哭了,让我瞧得怪难受的。”

虞向晚的性子如果能有赵云清个四分像,自己也不会心有歉疚,可怕就怕在这一点儿上,虞向晚从小生长的环境注定让她不能像赵云清一样肆意潇洒,她敏感甚至还会有些自卑,眼睛都哭红了,还会说着“自己没事”这样的傻话。

虞向晚哭着哭着就听到了阿檀这句话,忍不住地笑了起来,说道:“檀姐姐难受什么。”

阿檀解释道:“我其实挺害怕小姑娘哭的。”

她话刚说完,赵云清就找准了机会,仰头大哭着,坐在圆凳上双手双腿扑腾着,说道:“大姐姐,我也哭了,我也会哭的!”

赵云檀平时多精明一个人啊,娘或者是姨娘的计谋,一眼就能看穿,怎么现在遇见虞向晚这个穷亲戚,她这双眼睛就像是被蒙蔽了一样?

她难道没看出来虞向晚是故意卖惨嘛!哭得那么惹人怜,自己也会!谁怕谁啊!

阿檀照样不为所动,别管赵云清是真哭还是假哭,这钱嬷嬷是请定了。

所以阿檀还蛮体贴地提了句,道:“哭得嗓子累不累?需不需要我给你倒杯凉茶?”

对方不接招,赵云清干嚎也没用,所以赵云清怨恨地瞪着阿檀,指着她说道:“你再也不是我的好大姐了,你偏心眼子!我要去告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