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朔年一声不吭,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着谈逸冉,眼神复杂。谈逸冉被他看得发毛,抽出手,从地上站起来。
良久,殷朔年闭了闭眼,吁出一口气。
“我没事,”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悲伤,“睡吧。”
谈逸冉满脸莫名其妙,不懂他在想什么,于是转身钻进草棚里,挨着角落躺下睡觉了。
一月二十日。
后半夜,谈逸冉睡得安稳极了,肆意地舒展四肢,还翻了好几个身。到了清醒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殷朔年似乎一整晚都没有进来睡觉。
清晨的空气里弥漫着水雾,谈逸冉抬头,就见殷朔年依旧坐在昨夜的位置,心不在焉地将剩下的鸟肉放在火上烤。
谈逸冉没出声,静静站在他身后。殷朔年手中拿着根树枝,望着远处的高大树林出神。
“欸,”谈逸冉走近了,“肉要糊了。”
殷朔年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把肉块夹出来,用贝壳盛着。
“今天怎么样?头还晕吗?”谈逸冉在他身旁坐下,挑了根干净的树枝,把头发挽起来。
“先吃东西。”
殷朔年分给他一盘肉,凑过来的时候,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谈逸冉下意识抬手摸自己的脸,“你总是看我干什么?”
脸上什么也没有,干干净净的。
殷朔年沉默地摇了摇头,转回头,安静吃碗里的东西。
“莫名其妙……”
谈逸冉嘟囔了一句,也不管他了。
两人各自吃过早饭,谈逸冉又想起殷朔年的病症,好不容易舒缓些的心情又跌落下去。
他摸了摸殷朔年的额头,还是烫,比昨晚还要烫。
彻底完蛋了。谈逸冉心想。
“你自己感觉怎么样?”他问。
殷朔年处理吃剩的鸟骨头,打算拿到远些的地方扔了。“手麻。”
天际厚重的云被吹开,阳光倾泻而下,殷朔年不舒服地眯起眼,缓慢往丛林里走。
他开始畏光了。
谈逸冉后背发凉,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一整天,殷朔年浑身疼痛,膝盖上的伤口因为高温而恢复得极其缓慢,走路也不利索,只能在草棚里躺着休息。
谈逸冉同样也是心不在焉的状态,他捡来一些小树枝,插在草棚两侧的泥地里,一排排地整齐码好,就这样打发时间。
他们的时间如同静止一般,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夜晚,谈逸冉往篝火里扔了一大把柴火,钻进草棚里睡觉。
殷朔年裹着风衣,低烧让他有些畏寒,他努力往侧边挪了挪,给谈逸冉让出位置。
谈逸冉什么也没说,躺下来,伸手环住他的腰,与他抱在一起,感受到了异常的体温。
“你别怕,”他靠在殷朔年怀里,冷声说,“我在养老院打过零工,学过临终关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