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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当年楚帝或许也曾说,幼子顽劣,我亦爱甚。我也有这般顽劣的孩子,虽然此时不在楚,但我心里无比地惦记他啊。

所以澹台衡退却了。他知道他有亲子,也知道楚会有自己的储君。就好比死后他知会有商代替秦,楚代替商。

他既然不是他的亲子,怎敢奢求一时庇佑呢?所以他对楚永远不是亲近留念。是虽念姊,楚恩我,难还也。

楚帝百年前就将这步棋踏错了。所以如今无论如何去做,要换的也不是朝臣的心甘情愿,而是澹台衡的心甘情愿。

他确一直甘愿。只是这甘愿从不是为全父子之情。

楚帝情绪激动,手掌发颤地落下泪来,澹台衡已轻轻收回衣袖,转身,透明手指温柔地将十二皇子抱起。

辙永才五六岁大,正是出阁读书的年纪,好奇地打量着先生后,羞涩地埋脸。透过他透明的衣襟,他能看到父皇眼眶发红,似是痛恨又似是复杂地看着他。

一直到很久很久。

澹台衡抱着十二殿下低首:“陛下,我与十二殿下先回宫了。”楚帝强撑着坐起:“朕亦会下旨与众臣,朕崩逝,他及冠之前,楚之储君,会一直是你。”

这是君臣利益的交换。楚帝退后一步,肯立十二殿下为真正的皇储,朝臣自然也愿退后一步,予他十数年的虚名。

澹台衡看着他:“陛下长命百岁,必无此忧。”灰白大氅里的十二皇子探出头来,似乎想向楚帝行礼,但看见先生浅白色的睫毛,还是小声:

“皇兄身上好凉。”

澹台衡垂眸,轻声:“殿下唤我先生便好了。”十二殿下羞涩地抱着他。

澹台衡终究还是没有受这一声皇兄。

十二殿下对父皇更多是惧怕,待走出大殿,顿觉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