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颐:“我心狠手辣,不计代价。”她转过头,青色的衣袍在她身上比一品绯衣还要更贴合她的本性, 这几个字却念得庭柏本能抬首摇头。
但她已垂眸注视着自己的随侍, 平静目光看得庭柏也一阵心颤:“就会对子衡与虞宋痛下毒手吗?”
想起以将军遗骨为饵的引敌之计,庭柏下意识张口,原是反驳, 但方颐没听他说:“他不会恨我。”
“他自然不会恨我。”方颐轻轻笑了一下。
“哪怕是虞宋,”她掌心轻轻地落在栏杆上,深灰色的横梁似乎染上了别的什么,颜色怪异的冷沉, 也不及她瞳眸如深不可洞穿的幽深旷野, “就算死后有知, 恐怕也只会叫我不必犹豫, 径直去做。”
她闭眼。
因为她就是那样一个人。
庭柏不知该如何回答, 哪怕他是相公近侍,有时也会感到迷茫和害怕。可他没能沉默太久。
方颐就似乎是轻嘲着念了句:“富贵非吾愿。”富贵非吾愿,那么虞宋,你的愿望是什么呢?救此亡朝吗?
还有子衡。
风刮过来,就这样轻易刮开了一阵夜色里的帘幕。在夷园里这帘幕好像是水,又好像是一层轻纱。揭开后本该显露此人的真实面目。
然而楚帝等人却更看不清了。
方颐望着远处:“秦,真的救得了吗。”
巨大的亮光将所有人都吞灭了,枯树来不及抽枝苍叶就迅速衰老破败,深秋入冬,属于公子衡的死期似乎快来了。
庭柏脚步匆忙,寒意从他急促踏上的青石板一路传至夷园上的高楼。这不是一处比观星阁还要有名的辉煌建筑,只是一处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