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风雪高台,公子衡没有葬身短刀之下,而是策马神机,与父温酒,与友闲谈。
他本该有个浩大的及冠礼,在君臣瞩目百姓爱戴下,成为秦最有为的储君,受这天下最崇高的爱厚簇拥,做最最光风霁月的秦君,做公子衡。
可他最后却替父而死,混沌来楚。
“他并非父皇。”澹台衡的父皇这二字轻得可以。
不过十七八的公子衡那时却望着庭院间松柏,低声:“可他又会是谁呢?”
一幕幕闪过。
云台问策,太极殿刺杀,八十一盏海灯做礼,殉国风雪,刀刀割他性命。
他说至亲难得又在心中言他也曾将陛下当做君父。自己让海贼记住他的脸时,他只安静站在那里、方士矫诏用邪术对他他沉默离去。
还有初见时,他僻静地立在海棠花树下,摆出茶盏,对他说:“失礼了。”
谁会对才见一面之人如此放心,见面时不先介绍自己先唤对方陛下,也轻易便知楚之遗毒,有海贼呢?
他可能在混沌中忘记了,可本能却一直记得。
“陛下非我君父。”
冥冥中有雷霆在闪。有火焰在交替。有皇子模样的孩童,衣着朴素却蜷缩在失了火的宫殿里。
恶仆要抓他,他跌跌撞撞跑出来,却摔了一跤,被扶了一下,失手拽下一个本朝没有式样的香囊。方括是来了,可他来得太晚了。
他已逃过了狠毒妃嫔断他生路的诡计。
在日后的许多年里左相方括女子方颐也的确给了他许多襄助,公子衡也不负众望成长为人人敬爱的储君。
可他心里,记得的始终是那个人。那个香囊的所有者,那个楚人,那个代替他君父的人。